听了他的话,张一怀才呼出一口气,不是骨折之类的比什么都好。他想了下还是不放心地问:“没骨折?身体还有哪些地方痛?”
只听黑夜里的一声笑,陈暮说道:“心也有点痛。”
“……”张一怀原谅他是个伤者。
适应了一段时间的黑暗,张一怀的眼睛大致能看到陈暮身体的轮廓,他把陈暮扶到稍微平坦的地方,才打量起周围。
他们似乎掉落到了一处山谷,离上头不是很远。掉下来的地方是悬崖,不算陡,不然他俩连命都得丢了。
绕了一圈发现无路可走,张一怀丧气的回到陈暮边上。他看到了陈暮小腿上的一截树枝,有大指姆般粗,深深地扎进皮肤里。
他蹲在陈暮前面,伸出手检查伤口,其实什么也看不清楚,光凭手摸他只能摸到一些血结痂的壳。
“还好吗?”
“还行……嘶……”陈暮被他按痛,他连忙放开手,重新坐到陈暮边上。
张一怀无法处理伤口,且不说他不专业,这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清楚,万一造成二次伤害,陈暮这腿怕是要废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在这里待一晚上,等着明天龚一他们找不到人,自然会寻过来。
夜里很冷,张一怀抱起双臂,缩紧身体,他还是担心陈暮的情况:“你还撑得住吗?”
“只是腿伤了点,又不是什么重病,别担心。”依然是他平常的轻调调,若不是张一怀知道伤口很深,他很可能会被骗过去。
“不好意思,”没有被吓到的那事,两人哪会落到这幅田地,“你怎么也在哪里,我被吓到了,没注意身后是悬崖。”
“跟着你来的呗。”陈暮说。
“跟我?”张一怀疑惑起来,他出帐篷时没看到有人,陈暮怎么发现他往那个方向走。
陈暮笑着说:“算了,当我也上厕所。”
他说得不明不白,张一怀却没想再问下去。两人靠坐在一起,由于陈暮是伤员,张一怀就是不喜欢接触,也不能推开他。就这样过了良久,陈暮忽然说道:“你冷吗?”
“还好,你冷?”山里不必市区,孤山老林里大晚上的气温也只有十几度,甚至更低。
“嗯,我冷。”陈暮说。
他现在身上有伤,不能再受到半点伤害,张一怀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开始动手脱自己的冲锋衣外套,“我把衣服给你,你穿上暖和些。”
陈暮伸手抓住他脱衣服的手腕,他说道:“张大美,你是个什么傻逼,你脱给我你就穿着短袖睡觉?这个天睡明天你还起得来吗?”
“那我不睡。”
陈暮心里暗骂句“艹”,他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傻的人。
“你就不能换种方式?”
张一怀问他:“什么?”
“你他妈抱着我睡我不就热乎了吗?”
张一怀怔愣住,缓了好久才说话:“两个男的抱在一起像什么话。”
“这情况还分男女了?事情紧急,你就不能转转你那木鱼脑袋,还学霸,整天都傻逼到底。”陈暮说得很平静,语气还有点微微上扬。
张一怀几乎是咬着嘴皮子说:“不行。”
陈暮放开他的手,憋屈着说:“哎呦喂,我要冷死了,你就这么看着我冷?好无情一男的。”
张一怀:“……”
陈暮这个人,就爱装。
张一怀很无奈,且视死如归地说道:“我……抱你。”
话音刚落,眼前这个人就像条小蛇,呲溜地钻进他怀里。喉结攒动,隔着衣服清楚地感觉到对方身体的温热,他很艰难地抬起双臂,抱住了陈暮。
陈暮的下巴搁在张一怀肩膀上,他卸下所有力气,毫无保留地懒在张一怀身上。
漆黑的夜里,谁也看不清谁,这像是绝佳的场合,由不得人不宣泄。
陈暮想了很久,久到他自己都快睡着了,他还是决定说话。
“大美,我有没有告诉你,我也是同性恋?”
万籁俱静,他感觉到背后的手臂僵硬了。良久,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到陈暮以为这只是自己的低声喃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