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行了!不要给我带高帽子。你回去好好想想。现在靠我,也靠不到。我这半死不活的躺着,都没法起身,院子门都出不去。你先回去吧。看能发动多少人,看能不能去镇上先买些灭蝗虫的药。”秦振斌没好气的和于大康道。
“那我先回去。”于大康没捞到任何好决策和好脸色,灰溜溜的走了。
于大康一走,秦振斌脸愤怒的骂起来,“这县里镇上是在搞什么把戏?遇到虫害,让人捉!今年庄稼若真被吃光,下半年,大家都会喝西北风。”
“唉哟,大队长你不要着急。会有办法的。”沈红梅见秦振斌伤肝动怒,赶紧安慰。
“这有什么办法?”
“秦叔,你忘记我了吗?我回来了。你就不用愁。”秦瑜冲秦振斌一笑。
秦振斌骤然兴奋,问道,“你有办法?”
“我有办法。而且还是好办法。可以保证我们公社的庄稼不受蝗灾侵害。只是,现在我得先回家了。”
一个礼拜没回来。
公社秧苗蹭蹭蹭长高了,长稳了,一片一片,在微风中晃动着绿波。
禾苗田里,都是她养的鸭子。
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点。
双抢过后大概半个月的样子,蝗虫来了。
秦瑜走到一块田田埂边,看了一下田里的禾苗和田埂上的野草,统统完好无损,碧绿碧绿,这代表他们公社的蝗虫时代还没来临。
“你说的办法,是你养的鸭子?”顾瑾站在秦瑜身后,嘴角微扬,低沉声音中带着笑意的问道。
秦瑜骤然转头,惊叹的看着顾瑾,“你怎么知道的?”
“从大队长家一出来,就来田里看鸭子,这还看不出来?”顾瑾反问。
反问完之后,还给秦瑜“一个好好反思、这点事都看不懂的”蔑视眼神。
“我们公社蝗灾一直没显出现,我估摸着是因为我们鸭子跑出来的原因。刚才回来,就听到有社员说,鸭子从我们出去到现在,就没归笼过。”秦瑜像模像样的推测道。
她必须要装得自己对蝗灾不只情,若让人知道,她一早就知道蝗虫会来,估计被看做成另类。
“是这个道理。”见秦瑜这认真推测模样,顾瑾心中窦疑。
鸭子不大,田里若有蝗虫幼虫,却也刚好可以吃掉。
且他们这养了400多只鸭子,规模巨大,整个山间田里都是鸭子。
这些鸭子天天放出去,哪里有虫子哪里走,对付公社的蝗虫应该没啥问题。
顾瑾眸子深深的看着眸光落在田间山头的小女人,她脸上有一种了然于胸的淡定从容,她是从一开始就知道蝗灾会来,还是歪打正着,才养这么多鸭子?
说她没预谋,是明显有预谋的。那些天,哪里有鸭子,她就去哪里买。恨不得将整个县里的鸭子都买光。
说她有预谋,她一个天天生活在院子、天天养猪的人,怎么会预测未来的天灾?
她若能避过过有的祸事,那第一件要避的就是被人告投机倒把。
“秦瑜姐姐,秦瑜姐姐!你回来了!”远处,一记稚嫩的声音传过来,秦小江头上顶着一大片荷叶,手上扬着一根杨柳条,欢呼雀跃的跳过来。
“小孩!你兴奋了哦。”秦小江这蹦蹦跳跳高兴的模样,让秦瑜觉得自己受到莫大欢迎。
“姐夫!”一个礼拜前,顾瑾带他做单车,将他放下时候,还给了他一块钱,秦小江现在叫顾瑾,嘴.巴甜得不要不要得。
“不错!”顾瑾脸上没多大起伏,却看秦小江越加顺眼。
春婶子那人恶毒,难得养了一个还算比较善良的孩子。
“姐姐不在家。是你在看帮我看鸭子?”秦瑜摸了摸秦小江脑袋,笑着问道。
“可不是!但是,这鸭子不听我话!晚上我要赶他们归笼,它们都不回去。后来我也没办法,只能让它们变成野鸭子,在田里过夜。”秦小江有些沮丧的道。
“它们不听你话很正常。我不在家,你每天都在看鸭子,已经很棒。你想吃什么,姐姐做给你吃。”
“我啥都想吃!可是鸭子这活,我也没看好。你们走之后,公社里好多人都来偷鸭子。我一不注意,他们就偷走一只。丢了多少鸭子,我不知道。”秦小江忧伤的道。
秦瑜眸子眯了眯,这就是人性。
鸭子是她说要养,秦振斌大力支持的。
她被抓走,秦振斌被撤职,大家都觉得这鸭子没人要了?
“于大康不管吗?”秦瑜问道。
“他说鸭子吃粮食!公社粮食人吃都少,哪里有粮食喂鸭子?粮食都舍不得,在和顾瑾相差几公里的地方,吹响了和顾瑾一样的曲子,他们两个曲子步调完全一致。
两片叶子吹出来的声音,在林里山间汇合,声音悠扬中带着清脆婉转,如清冽泉水在流动,又如黄鹂在林间吟唱,时而低沉音调浑厚,时而高亢激昂,好似大重奏。
公社的人纷纷往山间看。
之间秦瑜站山坡一边,顾瑾站山坡另外一边,两人遥想对望,音律飘动,是他们从没听过的音律盛宴。
让他们谁都没想到的是,他们两个是这样喂鸭子的。
也真是太会想办法,也太有办法了。
有些人惊叹,可更多的人却是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