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王冷笑:“多谢陛下好意。”
天帝温声说:“无妨,朕既爱你,便会待你腹中小龙如亲子。”
龙王嘴角抽搐了一下,冷冷地说:“我腹中小龙的爹还未死,不劳陛下费心了。”
天帝僵住了。
龙王自顾自舀了一勺果浆吃,酸酸甜甜,果然十分开胃。
天帝试探着问:“敖广,你……你与孩子的父亲,如今是何关系?”
龙王咬牙切齿地忍着泪:“两情相悦,至死不渝。”
天帝喉间唾沫都要咽不下去了。
一见钟情的美人有了身孕,也就罢了,他心胸宽广,不介意就是。
可……可美人早有夫君,他这……他这算什么无耻的举动。
亲也亲了,抱也抱了,美人肚子里的小龙崽都叫过他爹爹了,怎么又冒出个夫君来呢。
龙王不再戏弄天帝,淡淡地说:“我哄陛下开心呢。”
天帝一头冷汗将凉未凉:“朕,不开心。”
龙王嘲讽一笑,沾着果浆的唇俯身吻到天帝唇上,低喃:“我开心。”
天帝十分惊讶于美人的主动,这美人从见他就冷冰冰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可自从来到白月湖,却对他越来越亲近。
他们从白天闹到深夜,龙王累到化不出全部的人形,就在湖中垂着龙尾任他索求,半点没有不愿的模样。
天帝深深吻着龙王的唇,从唇角吻到眉心,再缓缓吻到眉梢,惊愕地吻到了一方湿润的水渍。
他缓缓起身,发现身下的龙王,眼角竟溢出的泪花。
天帝小心翼翼地托住那握腰肢,低声问:“朕做的不好吗?”
龙王缓缓摇头,半开半合的眸子映着月光,朦胧的泪中看不清悲欢,竟像是扑火的飞蛾般,要把自己献祭给这一晌贪欢的痴缠:“很好……陛下……很好……”
多好啊,仙人有情,天地静默。
这一刻,无天道,无苍生,无三界重担,无万年修行。
只有私情,刻骨的,痛进三魂七魄里的痴,狠狠抓着彼此的皮肉筋骨,半刻也不愿分开。
或许再过一日,再过一个时辰,再过一刻,甚至再过一个响指间,这一切便会如烟云散落,昊天天帝与龙王各居天海。
只有这一刻,只有这一刻的贪恋和温存是真实的,哪怕痛,也痛得欢喜。
天帝说:“敖广,你有心事。”
龙王轻声吐出低喃:“陛下,会明白的……”
天帝说:“朕若明白了你为何如此伤心,便绝不会再让你伤心。”
龙王自嘲似的轻笑一声:“天意,何曾眷顾人心呢。”
年少的人,总会轻易许下沧海桑田的誓言,可东海未曾成田,桑田依旧郁郁葱葱,说过的话,许过的诺,却再也无力强求天意兑现。
白月湖灵力充沛,对腹中小龙极为滋养。
当年龙族被困于深海,只有森森鬼气,敖丙便耗费了几百年才得分娩,又苦苦等到灵珠降世,才借得一缕仙气孵化出生。
龙王坐在湖边,出神地看着自己的腹部,这颗龙蛋受灵气滋养,生长很快,或许不久就会诞生,很快便能孵化出一条小龙来。
不知……不知天帝回九重天前,能不能,看这孩子一眼。
人间岁月过的慢,天帝也不急着回去,在白月湖边耐着性子陪龙王待产。
天帝砍倒了一棵树烧柴火,龙王便在那里数着树上的年轮:“一岁,两岁,三岁……”
那是一棵老树,密密麻麻的年轮一圈一圈,数不清了。
天帝烧着火探头:“敖广,你在看什么?”
龙王说:“看这棵树,他活了多久。”
天帝说:“昔年朕往紫霄宫拜师,便路过此树,算起来要有三万七千余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