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谅祚走了,带着无数愤怒的党项人撤退了,这个二十岁的年轻皇帝经历了人生最大的挫折,几千宋军铁甲就在不远,他却带着一万多人转头走了。
许多事情给了这个年轻的皇帝很大的震撼,那两万多个人头垒起来的京观,太过吓人。连甘奇自己都觉得吓人,甚至不远往京观之处多看一眼。
兴庆府内,西夏皇宫之中,李谅祚脚步不停,一直踱着。
梁乙埋与吴宗躬身在旁,还有几个党项高官,却都是一脸青涩的年轻人。除了吴宗这个汉臣之外,屋子内年纪最大的就属梁皇后了,他是李谅祚的第二任皇后,也是梁乙埋的姐姐,比皇帝李谅祚大了三岁。
西夏皇族很乱,李谅祚的第一任皇后是他舅舅没藏讹庞的女儿,而梁皇后本是没藏讹庞的儿媳妇,也就是李谅祚皇后的亲嫂嫂。当李谅祚把舅舅一家搞定之后,就把这个大舅子的老婆给娶为皇后了,那个时候李谅祚十四岁。
这个梁皇后是一个人才,汉人,历史上未来二十年间的宋夏战争,都出自这个女人之手,四十万大军围攻平夏城也出自她的手笔。梁乙埋显然也是汉人,这兄妹二人,未来会与宋死磕二十年,直到梁皇后被毒死。
李谅祚一言不发不断踱步,再也没有了年轻人的意气风发,屋内所有人都没有说话,许久之后,还是梁皇后先开了口:“乙埋,八部之中,还能征调多少青壮?”
梁乙埋低头估算了一下,答道:“十二岁到四十岁全部征调,再加上汉人青壮,应该还能凑出十万大军,只是……只是军械稍有不足。”
梁皇后点点头,说道:“那就全部征调起来,再打!此番宋人骑兵正在草原肆虐,宜早不宜迟,再把铁门关打下来。”
李谅祚不答,不置可否。
吴宗说话了:“皇后,陛下,臣以为,此时当卧薪尝胆,养精蓄锐,宋人向来自以为是,与之议和不难,此时敌人兵锋正盛,起:“相公抬举,下官感激不尽,必不敢藏私。”
“说一说,如何上高原?”高原,自然就是青藏高原,青海之地。
王韶几步走到大帐挂着的地图旁边,开始说道:“相公请看,这是西夏西凉州,这是青唐城,西凉与青唐南北相望,若要围堵党项,必要多得湟州与青唐城一线,此处吐蕃部落众多,以唃厮啰与阿柴麻两部最强,相公若是想进军青唐城,必要攻唃厮啰部,却也要威胁到阿柴麻部,怕就怕两部合流,再拉北地党项联合,那事必难成。”
青唐城,就是后世西宁市,往西北不远就是青海湖了。
“嗯,有道理,高原本不适合宋人生活,若是还三面受敌,战事必败。那该如何是好?”甘奇问道。
“相公,远交近攻之策,再以假虞灭虢之法。”王韶显然对块区域的战略很有研究。
“何解?”
“阿柴麻部与唃厮啰部本也有嫌隙,双方也开过战。相公若是要进军,必要交好阿柴麻,以东西夹击唃厮啰,只要败了唃厮啰,再打阿柴麻便不难以。”王韶一把算盘打得噼啪作响。
但是甘奇知道这事情想办成可难上加难,他看了看王韶,又问:“当以何诱之?”
“土地,人口,盐茶,铁,钱。”王韶话语简洁非常,然后又道:“相公只需要找一个借口与唃厮啰开战,然后连败几仗,以无可奈何之势去求阿柴麻部,许诺青唐城给他们,还给钱财盐茶布匹,只当是一心报仇。土地人口,皆许给阿柴麻,如此即可。”
甘奇听得大笑,王韶这个人,有点毒。毒就毒在那句“连败几仗”。这四个字是精髓。
王韶似乎还怕甘奇没有听懂其中的精髓,又道:“相公,开战之名一定要选好,最好是脸面与意气之争,连败几仗是一定不可或缺的,唯有如此,才能让唃厮啰人以为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