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这么做,”我脱口而出,抬头看着她大声说:“打北羌花了多少民力物力,百姓苦不堪言,现在南蛮还没定,这么着急迁都是为什么!”激动处,手握成拳砸向地面。
南宫将军没忍住转头看了我一眼,礼部尚书惊诧地微瞪眼睛,有点害怕。
我这才后知后觉自己的行为太过放肆。低下头缓和声音说:“迁都消耗的物力十分之巨大,是现在大兴所供给不起的。不如等平定南蛮之后,利用南方富饶的物资再做迁都打算。”
话音落地,议事厅内沉默起来。刚才我的御前失仪让大家不敢轻易说话,都等着刘月盈的意思。
半晌,她终于开口:“行了,今天先议到这,诸位散了罢。”然后撑起头扶额不愿再说。
将军和尚书告退,刘月华轻轻对皇帝说:“皇姐,你也太纵容她了。”一抬头,发现刘月华冲我使了个眼色,而后也出去了。
不过,我现在满脑子都在想怎样劝她不要迁都,其余的事都是次要的,可以被忽略。
“阳缕。”我还在胡思乱想,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她在喊我的名字。“你我私下如何暂且不论,但在别人面前不能总是坏了规矩。”她的面色有些不虞,轮廓都蒙上一层冷峻。
乍听这话,心脏不可控的刺痛了一下,满脑子迁都的事也被迫停止。她还撑着头,眼神很锋利的看着我。
自从上次和她说了“等我五年”这种话,我们的关系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她真的应了我的要求,发于情、止于礼,君君臣臣,所有的温情脉脉好似一场大梦。明明应该高兴的,可等到她真的疏离、冷漠起来,那刺痛感根本无法控制。人真是贱不可言。
跪下真诚的对她说:“陛下,臣知错。”
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闪过一抹诧异,转瞬即逝,然后她缓缓开口:“你起来罢,地上凉。”
我虽然站了起来,却低着头,不知接下来如何是好。该说臣告退?可是刘月盈又没让我离开。
耳畔传来微不可查的一声叹息。
拿阳缕怎么办呢?无法遏制那些念想,只能硬忍着,摸不到、抱不了,好不容易狠下心说她几句,那人又显出不高兴的样子。“过来。”刘月盈声音不大,却不容反抗。
我从站立的堂下走到她宝座侧面,然后止步。
“站那里干什么?”她突然拉住我的手一用力,我就顺着扶手跌进椅子里。刘月盈的脸近在咫尺,独有的馨香溢满鼻腔。
许久没与她这么近了。
“我,我还是别坐在这里了”,刚一张口,刘月盈的右手就抚上我的脸,轻柔的触感让我一瞬间失言。她打开书桌抽屉里的盒子,取出一颗蜜饯送到我嘴边:“张嘴。”
嗯,非常甜,入口即化,口齿留香。
“你仔细说说,为什么不同意迁都。”这突如其来的耐心,带着让人沉沦的气息。但我绝不能再堕落在她的温柔乡里!
咂咂嘴将蜜饯咽下,开口说:“北羌虽然快打下来了,但消耗的人力物力都是天文数字。这个时候迁都实在劳民伤财,会挖空大兴的根基。”
“这完全能解决。北羌草原上众多的牛羊可以往中原运来,与百姓们交换木材、石料,缓解物资匮乏;草原部落里有大量的奴隶,可以征用他们来建造金城,缓解人力匮乏。”
“那些游牧民族常年自由散漫惯了,安抚他们不是简单的事,我觉得他们未必愿意派奴隶……”
刘月盈轻蔑一笑:“不愿意就可以不派?若是还想被我大兴打的满地找牙,朕大可再派军队前去。”
“可你不还想尽快覆灭南蛮吗?南蛮兵力虽弱,奈何占据着极好的地利条件,易守难攻。南方瘴气、沼泽众多,丘陵连绵把土地切的支离破碎,气候也异常湿热,大兴军队难以适应。现在北羌还没彻底安抚就要迁都,大兴土木又是劳民伤财,什么时候南蛮才能打下来?”
饶是当年平定北羌以后,养精蓄锐许久的大兴贸然进攻都吃了大亏。南蛮虽然没有能力对外扩张,但是偏安一隅许久,自保是绰绰有余。
刘月盈盯着我轻笑,不疾不徐地说:“你怎么对南蛮如此了解呢?”
这……确实,我从没去过那。大兴从建国至今也没派过探子去南方,可以说一直对南蛮所知甚少。
刘月盈见我一时回答不上来,眼里闪过一丝寒意,然后猛地捏住我下巴:“你是不是还在和沙钰有联系?”
被她这样挟着很不舒服,深吸一口气:“我从来与她都没有什么联系,这些也不是她与我说的。”毫不畏惧的对上她锐利的眼眸,所有的沉沦再次抽离而出。
“只不过,现在确实不是迁都的好时机,至少要等平定南蛮以后。”我板着脸极其认真,把她的手重重推开,站了起来。
她的手倏然撞上椅把,发出闷响。
刘月盈把发红的手背缩回衣袖里,见我态度强硬,不知所措地抿起嘴唇。
好半天,她才低声说:“你还有南蛮的什么消息?”
我想告诉她,南蛮还有许多奇人设下的阵法,大兴冒然派兵会损失惨重。但现在明显不是说这些的好时机,她整个人都心不在焉,不知所措。
“小虑,”刘月盈叹了一口气,抚上额头,“今日你先回罢,让我好好想想。”
我张了张口,欲言又止。罢了,她既然说信我,那便让她自己想明白。
转头便离开,刘月盈在我离去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