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世,枕溪村。
遍地残尸断臂,浓郁的血腥味在空气中传开。化不开的浓浓白雾中,一道人影一瘸一拐地走着,来回往返不知多少趟,将一具又一具尸体都拖到了后山的小潭边,摆放得整整齐齐。
“咳咳咳……”
这人一身道士打扮,只是身上的道袍有好几道裂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的爪子划开,隐隐还能看见被包扎起来的伤处。
他脸色发白,弯着腰咳了几声,察觉到伤处被牵动,忍不住暗骂:“倒霉!本该一切顺利……都怪那只该死的恶鬼!”
想当初他特意选择这种与世隔绝的小山村,一者是因为偏僻封闭,发生了什么事情不会第一时间被天夏官方察觉,等到酝酿好的一切突然爆发时,正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另一个原因则是大山里的村民愚昧无知,更好忽悠和摆布。
而一切正如他所料。
眼看这些村民日渐依赖上祭坛的力量,全然成为了原初之神的信徒,他迫不及待地驱使他们进行第一次大型血祭,没想到,意外就这么发生了!
——最后关头,一只恶鬼出乎意料地出现,展开了大屠杀。
他辛辛苦苦数月才收服的信徒被杀得一干二净,就连自己都险些小命不保,身死当场。好在生死关头之际,他终于反应过来,释放出祭坛的力量,将那只恶鬼关进了永无止境的噩梦之中!
然而,由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祭坛的力量彻底失控了,梦境之雾席卷而出,转眼间弥漫四方,连他这个原本的持有者都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切都失控了,绝境就在眼前。
这么大的动静必然已经惊动了特事局。他知道,要是现在自己逃出白雾,只怕第一时间就会被守株待兔的特事局逮个正着。他绝不能轻举妄动!
思来想去,只有祭坛才是他脱身的唯一希望。倘若真能重新夺回祭坛的控制权,他甚至不必再逃,只看这梦境之雾的威力之强,波及之广,他完全可以以此为筹码,与整个天夏对话!
这样的念头一升起,他心中凭空烧起熊熊野心,也不惦记着如何逃出去了,只想着该怎么取悦这祭坛,实现自己的野心。其中包括重新献上一批祭品——比如他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将枕溪村所有村民的尸体废物利用,献上祭坛。
呼……
冷风悠悠拂过,偌大山村一片死寂,连鸟雀之声都不曾听闻。雾气笼罩的范围中,除却这位曾经的持有者逃过一劫,万物生灵都已陷入沉睡。
空荡荡的山村中,唯有深褐色的血迹凝固在地面上、草丛中、石缝里,数百具尸体以千奇百怪的死法倒在地上,脸上还凝固着死亡之前的恐惧。
一身道士袍的男子宛如一个辛勤的搬运工,来回搬运着这些尸体,直到将最后一具尸体码到小潭边,他终于停下来。
——整个村子的人都齐了!
伴随着水花溅起的声音,血肉之躯填入深潭,猩红色的潭水荡漾开来,道袍男子跪伏于地,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凝望着那漆黑的祭坛,目光中满是期待。
“……这么多的祭品……要成功,一定要成功啊。”想到此时守在雾气范围外、很可能布下天罗地网的特事局调查员,忆起数日前差点让他身死的那场大屠杀,还有这数月以来的苦苦忍耐、费心筹划……他双拳紧紧交握,眼神炽热到了极点,“这是唯一的希望了……”
血水汇聚,祭坛毫无变化。
“……给我一点反应啊!”
“原初之神在上——”
不知是否祈祷奏效,猛然间,安静的潭水上空,浓雾剧烈激荡起来,那漆黑冰冷的祭坛上骤然荡起一圈虚幻之光。
道袍男子双眼一亮,情绪激动到了极致,难以言喻的兴奋一下子冲上头脑。
却在此时,祭坛上方虚幻朦胧的光晕中,一只手突然探了出来,朦胧的空间好像纸片一样被这只手撕开,一道人影便凭空落到了祭坛上。
“你……”道袍男子兴奋的表情僵硬在脸上,就连即将出口的质问都不曾说完,便被铺天盖地的漆黑烟气所淹没。
原不为一脚踢在祭坛上。
漆黑的祭坛骤然自潭水中飞起,在半空中翻了几番,恰好落在凭空掠起的青年脚底。在他旧力将尽时,足尖轻轻一点,身形一步冲出,便顺势落到了岸边。
所有动作行云流水,似缓实快,竟如同凭空虚踏,漫步而下,说不出的优雅。
原不为回身看去,祭坛打着滚砸在他脚边。他的目光投向那身着道袍的男子。
地上的人打了个寒噤,一股危机感猛然袭上心头。
·
枕溪村之外,整个世界已经乱了套。
突如其来的白雾迅速扩散,短短时间已经笼罩了大半个天水市。
倘若说一开始官方还能隐瞒,随着时间一长,白雾的扩散速度越来越快,如此大范围的异变,再加上还要提前通知大量民众迁移,这消息就再也瞒不下去了。
网上的消息已经炸了锅。
[敲敲敲!这究竟是什么鬼?难道世界末日就要来了,这就是末日灾变第一弹?咱们是不是该先屯点物资?]
[屯个鬼的物资啊,又不是丧尸病毒。这雾气这么诡异,听说扩散到哪里,那里的人就死光了,被雾气罩进去的,一个都没逃出来!别不是哪家实验室出了事故,把毒气放出来了吧?]
[一般的毒气被排出室外,很快就能被稀释了吧。什么毒气这么厉害,还能源源不断扩散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