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文锦看他一眼,从他眼神中看出他倒是一片诚心诚意,她兴致缺缺地道:“不必了,找谁不是一样?”
皇甫景宸用低到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那个空禅,便是河口村那个所谓的高僧,等放签会结束,咱们去找他问个明白!”
夏文锦道:“已经问过了。”
皇甫景宸一怔,意识到那定是昨天晚上的事,他脸色微冷,道:“看来他并不无辜,他是同伙吗?”
夏文锦道:“目前看来应该不是。”
两人在这里小声说话,周围的人都已上去解签。
出于对石安寺僧人的无比信任和仰望,每个获签的人都带着希望,他们的有的签是上上签,自不免兴高彩烈,有的却是下下签,自不免垂头丧气。
不过,没有任何一人质疑过这签灵验不灵验。
这时,一个黑衣女子从西面站起身来,她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看了皇甫景宸一眼,这才走上台去。
签尾被她捏在手中,直等走到台上,她将签递给了空禅时,众人才看到那抹蓝色。
空禅接过她的签,在上面轻轻划过,念道:“第四十七签,上签!”
而后,他空透中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缓缓传出:
“竹喧归浣女,
莲动下渔舟。
随意春芳歇,
王孙自可留。”
他看了黑衣女子一眼,道:“从签面看,女施主如今状态极佳,不知女施主此签,尚有何求!”
黑衣女子缓缓道:“求姻缘!”
她原本侧身而站,说着,又朝夏文锦皇甫景宸这方看了一眼,如果说之前是无意,那这一眼绝对是有意。
空禅看一看黑衣少女,仍是那慈眉善目的模样,道:“施主若心无所属,此签上佳,施主若心有所属……”他缓缓笑,却不再说话。
黑衣女子追问:“若心有所属又如何?”
空禅道:“渔舟唱晚,浣女归来,春芳已歇,秋晚凉!”
黑衣女子皱眉道:“小女子仍是不明白,还请大师明告!”
空禅合什:“身不在其境,眼前有美景;身若在其中,冷暖各自知!”
黑衣女子诧异道:“这又是什么意思?”
空禅笑着摇摇头:“不可说,不可说!”
黑衣女子眼眉挑动,若有所思,不过没有再问,回去原座了。
夏文锦手中拿的是蓝签,自没有前去求解的意思,皇甫景宸把玩着手中的签,也没有上前。
夏文锦笑看他:“你怎么不去看看?”
皇甫景宸道:“我该去求问什么?”
“前程呀,姻缘呀,心愿呀……不都是可以的吗?”夏文锦笑着给他列举。
皇甫景宸看她一眼:“你为何不去?”
夏文锦指指蓝签之尾,叹道:“我倒是想应应景,可你看。你我都知道这是个什么人!那不是白去吗?”
皇甫景宸从她手中抽掉签支,把自己的塞她手中,笑道:“就当是图个乐!”说着,他站起身,往前走去。
夏文锦看着手中那支紫签,摇头笑笑,如皇甫景宸所说,就当应个景吧。
皇甫景宸执着蓝签,来到空禅面前,却并不急于把签递给他,反倒是站在两步远,目光中自然带着几分打量。
空禅微微一笑,今天这五十支签,已经解了四十九支,这是最后一支了,他一脸高深莫测,却又宝相庄严地含笑道:“施主心既存疑,何必上前,须知,此心得诚,信则灵,不信则……哦考……”边说边抬起头的空禅原本说得头头是道,突然变色大叫一声。
这一声,引得众人都看过来。
空禅一直是得道高僧的样子,突然冒出这么句不合时宜的话,以及一惊一乍的样子,着实把所有人都惊了一跳。
空禅更惊,瞪圆了眼睛看着皇甫景宸,粘好的白眉不住掀,几乎就要掀掉了。
皇甫景宸也没料到自己上前,这神棍的反应这么大,他心里冷笑,定是这神棍知道他们在查他,心虚了。他不动声色道:“大师有些失态啊!”
空禅一怔,回过神,伸手向下巴,捋了捋那白须,心情太过起伏,差点把那绺白色假胡子给扯掉,好在他很快反应过来,垂下眼,掩盖了眼珠子滴溜溜转的样子。
不然,一个在众人面前宝相庄严,仙风佛骨一般的白眉白须高僧,一脸猥琐,眼珠乱转的样子,实在太崩人设。
他轻咳一声,声音朗朗,道:“这位施主的面相,让老衲失态了,阿弥陀佛!”
皇甫景宸心中冷笑更甚,这个和尚,倒是镇定得快,立刻又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想到他误导河口村村民,让那些村民几乎把王氏月娥扔进河里去的事,他对面前的人就没有什么样好感。
还好他没有见过昨夜空禅的模样,此刻只在心里暗骂:为老不尊!
但即使如此,他也没动声色,只是目光中带着一缕逼人的光,道:“我的面相有何不妥?”
空禅连连摇头,边摇头边道:“不可说!”
皇甫景宸都要气笑了,他长身玉立,清俊出尘,加之刚才空禅的这一声变声的“哦考”太过突兀,已经引来很多人的目光。
随后走向后堂明晰大师的夏文锦也不禁饶有兴趣地看来。
皇甫景宸微微含笑,语气里却暗含一丝逼人之势:“大师既能看面相,以至于失态,为何又不可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大师明明是有所发现,有话要说,此时却说不可说,莫不是故弄玄虚吗?”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