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半个月的春耕和播种,精神一松懈下来,只会觉得格外疲惫。所以,今晚刘家老小本该一早就入睡,度过一个安宁的夜晚,却没想到发生了一件桃色纠纷。
不巧,刘辰星还成了第一个听到动静的吃瓜群众。
说起原因,刘辰星只想郁卒,她五岁的小小身子,大概肚子里长期没沾荤腥,好不容易吃一次油滋滋的炙鹅,居然跑肚子了!
让她当着大家的面在屋里解决人生大事,她是做不到,只得好死活赖让柳氏带她去后院的茅房。
于是在柳氏的旁观下,她与茅坑下的猪一起解决了人生大事,才回到前院,就听见大房传来一声河东狮吼:“刘万里,你衣襟里这袔子是谁的!?”
不怪她听得如此清楚。
她急着去前院门口的水井洗手,柳氏被她远远甩在身后,又适逢走到大房的屋外,因此这句关键的话就被她一字不漏的听见了。
袔子,一种无肩带、侧开合内衣,也就是女人最贴身的内衣。
女人对自己的内衣,最是清楚不过,大伯母肯定不会认不出自己的内衣。可其他女人的内衣……大伯还宝贝一样的揣在衣襟怀里……?
刘辰星眼珠子滴溜转,她似乎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大伯婚内出轨了。
这个时代的女性地位达到空前的高度,王氏娘家又硬气,于是接下来大房的屋内就传出大伯母各种怒骂的质问声,再加上“噼里啪啦”东西落地声,以及大伯的求饶辩解声音,可见大伯母王氏占了上风。同时,这样大的争吵声,木头土坯房可是完全不隔音,顿时就将刘家老小都吵出来了。
刘老丈反应最快,第一个冲出来,大概已经听清楚王氏为何吵闹,披着外衣就“咚咚”地直敲大房的门。
“想整个村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继续给我吵!”刘老丈不愧为一家之主,深知家里人的性子,这一句话冒出,大房的屋子瞬间安静了下来。
见当事人冷静下来了,刘老丈喊道:“出来!今天闹的哪一出,给老丈我说清楚。”
一语落下,房屋里又传来细碎的声响,有男子的说话声,也有女子的哭声,却声音太小也不知道到底又说了什么。
良久,房门才“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刘万里率先走出来,身后是埋着头的王氏,以及刘青云和刘宝儿兄妹。
今晚的月亮也很亮,不过大房屋子的油灯更亮,房门一开,就有明亮的光线倾泻出来,照得房门口很是清楚,便发现一贯衣冠楚楚的大伯不仅发髻上的幞头歪了,脸上更是挂了彩,有三条明显的抓痕,一看就是女人抓的。
刘辰星不由高看王氏一眼,以往王氏总以夫为天,如今竟也战斗力不俗,痛殴出轨的渣男大伯,好样的!
刘老丈却看不得大儿子被挠成这样,人已经下意识偏向大儿子,冷声质问道:“王氏,大半夜的你闹什么!?”
王氏本来埋着头,一听刘老丈质问,她顿时愤怒抬头,气愤道:“不是我——”
没等王氏说完,刘万里已经慌忙地赶紧打断道:“阿耶,不关王氏的事,都是儿子没说清楚!我卖墨宝剩余的钱,给她买了一件女郎衣物,不想让王氏以为是其他女人的!可我怎会做出这等事!?当初向岳父求娶王氏的时候,我就承诺要一心一意对她。”
听到刘万里着重咬牙说“岳父”二字,刘老丈回过神,神色僵硬道:“既然是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不过王氏你伤了大郎这事,就是到了你阿耶面前,也说不过去!”还是震怒王氏泼妇行径,没忍住教训了王氏一句。
王氏一听,想到重男轻女的王父,把能读书的刘万里看得比她这个亲生女儿还重,她顿时就犹豫起来,可一想起那袔子还是恨得没法。
刘万里见王氏神色松动,赶紧向王氏好言好语道:“都是为夫的错,为夫没给你解释清楚,才让你闹出这样一场笑话。好在没闹大,不然让外面人知道了,怎么看你我,坏了名声,我即使中了举人,也不能考进士当官,累你当不成官夫人。”
一句当不成官夫人,简直有醍醐灌顶之效,王氏就好像被从头泼了一盆冷水,立马打了一个激灵,又逐一扫过一院子围观的刘家人,再见一旁神色惶恐的儿女,她深吸口气,向刘老丈道:“阿翁,是儿媳误会,没弄清楚就抓了夫君,这袔……”声音一更,王氏哭得红肿的眼睛似乎又红了一些,她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道:“那物什,是夫君买给我的。”
刘万里闻言大喜,忙向王氏长揖一礼,觍脸道:“夫人大量,为夫再不会生出此等事,让夫人误会闹出笑话。”
王氏撇开脸,没有说话。
围观的小安氏估计还是不忿春耕受的苦,当下就不快道:“大伯难得挣钱,也不想我们大家的辛苦,尽给自己人买东西去了。”
刘万里以往可是容不小安氏说他的,这会儿却一反常态的表示道:“三弟和三弟妹的辛苦,为兄都知道,等为兄明年中举,一定好生为阿海侄儿启蒙,并送上笔墨纸砚为启蒙之礼。”
一番话简直说到小安氏心坎里去,脸上顿时笑开了花。
刘百里一双精明的倒三角眼在大房夫妻两个人身上转了一转,精光一闪而逝,却还是帮刘万里解围道:“既然是一场误会,就该不叨扰阿耶阿娘休息了。”
刘万里闻言一喜,忙迭声道:“对对对!阿耶阿娘,儿子送你们回房。”话还没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