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开的里衣领口,散乱在枕上的黑发,柔和了观者的双眸。
坐在榻边,沈瑄翻开道衍赠给孟清和的易经,自未批注处开始研读。
厢房内很安静,只有铜制香炉内,飘散出淡淡的清香。
窗外传来一阵蝉鸣,入秋之后,吵嚷了一夏的知了,也将渐渐息声。
孟清和睡得很沉,临近未时,仍未醒来。
看了一下漏壶,沈瑄俯身,修长的手指梳过枕上的黑发,擦过微红的眼角,托起孟清和的颈项和肩膀,将他抱了起来。
“十二郎,醒醒。”
低沉的声音滑过耳边,昏沉中,像是有几片羽毛轻轻刷过心头。
孟清和分不清是在做梦还是现实,闭着眼睛恩了一声,顺势靠在沈瑄肩上,不想动,又轻声打起了呼噜。
沈瑄有些无奈,宠着,由他睡,还是叫醒?
拍了拍孟清和的背,趴在肩上的人,竟像只猫一般蹭着鼻子和脸颊,就是不肯睁眼。
沙场上战无不胜的定国公没辙了,只能继续拍着孟清和的背,连叫了几声十二郎,无论如何,总得将人叫醒,用过了饭再睡。
至于吃了就睡,最适合养膘的问题,定国公表示,十二郎太瘦,还是胖点好。
在沈瑄的不懈努力之下,孟清和终于醒了,懒洋洋的打了哈欠,眼睛半睁半闭,不是沈瑄拉着,随时可能再栽倒,直接睡过去。
厢房的门被推开,侍人送来热水,漱过口,温热的面巾覆在脸上,孟清和深吸一口气,迷糊的脑袋终于清醒。
半捂着脸,只露出一双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的国公爷,暗暗撇嘴。
这位之前说什么来着?
守礼之人?自己竟然还信了?
放下布巾,托着下巴,色令智昏还是太傻太天真?
侯二代的厚黑程度,显然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这算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不对。
撞大运拣着了?更不对。
脑袋里一团浆糊,突然想起什么,耳根一阵发热,又把布巾捂脸上了。
“怎么了?”
见孟清和迟迟不出声,捂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沈瑄皱眉,握住他的手腕,用力拉开,然后愣住了。
措手不及之下,脸红成了苹果。
孟清和磨牙,转头,丢人啊!
头转到一半,下巴却被扣住,眼前一黑,唇被堵住了。
孟清和的脑袋又开始发昏。
气氛刚刚好,肚子却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
伴随着不甚规律的咕噜声,xx蒂克顿时被扔到墙角种蘑菇去了。
侯二代单手撑在孟清和的头侧,沉默五秒,突然嘴角一弯,埋首在孟某人的颈间,低声笑了起来。
孟清和眯眼。
很好笑?
没有回答,伴随着又一阵咕噜声,抖肩的幅度迅速加大。
孟清和:“……”
他怎么从没发现,某人的笑点这么低?
终于,国公爷笑够了,抬起头,眸色如墨,唇愈发鲜红。
若不是牢记之前的教训,孟十二郎有极大可能扑上去咬一口。
好在理智占据了上风,否则,后果如何,当真很难预料。
“起身吧,一起用饭。”
沈瑄让开,孟清和丢开布巾,下榻。
不用到都司衙门办公,在家用不着穿公服。
一件圆领蓝袍,腰束花犀带,足矣。
不出府,也无需带上腰牌。
发髻太过麻烦,刚想找根布条一绑了事,却被按住了肩膀。
白皙的手指在乌黑的发间穿梭,动作有些生疏,却带着更多的亲近与呵护。
侯二代的举动有些突然,孟清和眨眨眼,“子玉?”
“别动。”
好吧,不动。
孟十二郎挺直腰背,一动不敢动,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
束发,结发。
即便告诉自己要镇定,仍是心头发颤。
干脆闭上双眼,感觉却愈发额清晰。
不想动,也不想出声。只想这一刻延续下去,一直。知道不可能,而仍旧如此希望。
许久,门外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一刻的宁静。
孟清和恍然回神,睁开眼,恰好撞进一双黑色的眸子。
不及回神,手中一片温凉,在孟家没能送出的鸾凤配,正躺在他的掌心。
皱了一下眉,刚要张口,却被沈瑄扣住手腕,“三书六礼,俱已齐备,十二郎还要推辞?莫非对瑄不是真心?”
孟清和瞪眼,胡说八道!信不信他真咬人?
“那就收着。”沈瑄直起身,手指擦过孟清和颈边,“择吉日,瑄再拜会十二郎家中。”
国公爷一锤定音,孟伯爷摩挲着手中的温玉,张开嘴,话却堵在了嗓子眼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说不出,便不说。
干脆心一横,拽着沈瑄的衣领,直接亲了上去。
片刻,门外传来侍人的声音。
沈瑄抬头,挑眉,笑容迷花了孟清和的眼,“十二郎心意如此,瑄甚悦之。”
孟清和:“……”
他的确一直畅想着同美人的未来,可眼前的情形,无论怎么看,都像是被拐了吧?
到底是亏了还是赚了?
苦思无解,心中陡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悲愤。
不能抓过侯二代咬一口,只能化悲愤为食欲,在侍人仿佛见鬼的表情中,横扫碗盘,生平第一次,在饭桌上赢过了沈姓国公爷。
看着空空的碗碟,再看看撑得满地溜达的孟某人,国公爷开始思考一个很有深度的人生问题,找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