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朱琳的头发上,她抬手伸了个惬意的懒腰,问道:“你父母还好吗?”
“都好,虽然骂了我两顿吧……事已至此,骂我也没用啊。”嬿婉学着她的动作,也伸了个懒腰,眯起眼,转头对她道,“好久没有这么轻松了。”
朱琳轻轻笑起来。
是啊,自从几年前白莲红花起事以来,两人就没有清闲的时候,便是没有工作,也总在琢磨着如何对付清军,这还是头一次一身轻松的说笑聊天。
好像昨天还在山沟里筹谋着怎么接手红花会的遗产,转眼间已换了天地,白莲红花灰飞烟灭,清朝的势力也被赶离了江南。
虽然眼下江南的局面也够让人糟心的,有一些清廷的官儿誓死不降,挟持着全城人守城,要跟农工党拼个你死我活,有的士绅读书人则对农工党抱有极大的恶意,到处造农工党的谣,还有的乡下土豪修了坚固的围子,坚决保护自己的财产……
对抗者让人头疼,趋奉者更让人和吃了苍蝇似的恶心,在清军败走后,有些见风使舵的士绅跑到农工党的驻地,递什么“劝进表”,恭请朱琳即大位,光复大明。
朱琳当然是严词拒绝了,顺便重申自己的立场,讲明白自己是革命者,信奉人人平等的观念。这些士绅唯唯诺诺,有听没懂,没过几天又兴起一个新招,要把自家子弟送给她做“面首”,甚至“丈夫”。
他们打的小算盘,朱琳一眼就看出来了,无非是认为女人都是出嫁从夫,要是能为自家子弟娶了她,那就相当于天上掉金子,平白得了半壁江山。
朱琳叫他们自以为掩饰得很好的贪婪嘴脸恶心得不行,当时就叫人把他们连同他们涂脂抹粉的儿子统统轰走了。
“姐,那些旗人怎么办?总不能真叫他们去挖矿修路吧?”嬿婉扒着她的手臂,认真地问道。
满清为了便于控制全国,在各个重要城市都派驻了八旗军队,即驻防八旗,农工党夺取江南后,这些驻防军队就落到了他们手里。南京的满人一开始抵死不降,后来农工党承诺不伤他们的人命,这才出城投降。
现在那些旗人和数次战争中的俘虏关在一起,暂时无所事事。
“怎么,你有想法?”朱琳微笑着看她。
嬿婉嘿然:“清廷对满人是很看重的,清朝嘛,有很重的奴隶制残余,满人其实都是满清皇帝的奴才,满清皇帝基本也只信任满人。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让满清出钱出人来赎他们。咱们现在就缺有文化识字的人,叫满清绑些来不是正好?”
朱琳摇摇头,不轻不重的点了她一句:“我知道你是好心,只是你们家其他人的投机心理未免太重了。”
她说完,就掏出一个小本子,头也不抬地说:“清军败得太快了,导致咱们事实上还没有接收整个江南的实力。不过到嘴的肉不能不吃,再撑得慌,咱们也得消化了它。接下来有几个工作重点,你记一下。”
嬿婉忙拿出小本子和笔,答应着:“我准备好了,你说吧。”
“第一是深入乡下,建立基层政权,给城乡居民上户口本,”她看见嬿婉张了张嘴,笑道,“你别按以后的标准来要求现在,人手充足有人手充足的办法,人手不足有人手不足的办法,办法总比困难多,肯定能办到的。”
嬿婉一想也是,组织这个东西其实就是一环扣一环,一套体系而已,如果不论人员素质的话,是搞得定的。
“第二还是打土豪,分田地,要铲除地方上一手遮天的黑暗势力,让政府能够直接管理到人民的生活。农民的日子已经够苦了,一年打不了几石粮,咱们还要收税,尽量摒除中间的吸血鬼。”
嬿婉埋头刷刷记了几笔。
“第三就是基建和办工厂了,至少化肥厂、煤厂、钢铁厂要办起来……”
“要办个干部学校,给新干部和军队里的转业干部培训……”
“扫盲工作是重中之重,文盲的比例太高了,开启民智势在必行……”
“……”
一口气说了七、八条,朱琳才合上小本子道:“就是这些了,你要事先考虑好,想管哪一摊。”
“我哪一摊都不想管。”嬿婉嘟囔,她天生对军事感兴趣,不喜欢琐碎的行政事务。
但是没办法,谁让农工党眼下缺人缺得厉害呢?
她收好小本子,正要起身离开,又被朱琳叫住:“我这里有篇文章,你带去叫他们印出来,每个领导干部人手一份。”
“那印的人工作量可大了。”嬿婉看着她拉开抽屉,从中抽出薄薄一叠纸递过来。
她拿来一看,竹纸上的题目赫然是《反对本本主义》,顿时乐了:“这个好。”她快速地翻开浏览了一遍,朱琳的版本和原版有些不一样,但核心精髓把握得很好。
朱琳无奈道:“还是实力膨胀太快的恶果。咱们很多党员干部,过去是有恒心,有毅力,能吃苦,久贫乍富,倒是失去平常心了,变得又自大又自负,一下子就膨胀了,也不讲求科学的工作方法了,正该学习学习这篇文章,改改坏毛病。”
“确实是这样,”嬿婉赞同地点头,“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他们进城之后,有乡绅想和他们攀关系,没名没分的送了自己的女儿过来,他们就美不滋的收下了。”
看看朱琳骤变的脸色,她忙补救道:“我知道这件事之后,已经让他们把这些女孩子都交出来了。”
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