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涧低声道:“并不完全是为他们。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去世了,我对父母的印象并不深。行亭,我有没有跟你讲过,我先前是青宁国一名士兵?”白行亭道:“没有跟我讲过,但是我猜到了。”李涧道:“嗯,我有许多事瞒你,但确实是……没有办法说出口……”
白行亭笑了笑,“没有关系。”李涧看着翻腾的火焰,把手上的纸钱一张一张的放入火苗中,语气哀伤,“过去的事……我并不太愿意回想,太惨烈了。我的同袍们,在那场战争中,几乎都死了,我妹妹也死了……其实我是好久以后才知道她死了的,我在外面躲藏了好几年,等回去找她时,邻人告诉我的。我妹夫是一名将领,他战死了,我妹妹便也没有独活……”他心底难受,但至始至终也没有落下眼泪来。
白行亭拍着他的背,等他烧完了纸钱,又把他抱在怀里。天地静极,只有远处传来一声哀怨的哭泣的声音,在静夜中听来,让人心生伤感。白行亭吻着李涧的脸颊,柔声道:“阿涧,以后我同你在一起,不惹你伤心。”
李涧抱着他的腰,默默的想:可是我注定是要惹你伤心的。
第45章 第 45 章
白家租的客船颇大,内设豪华。船舱分为两层,白家夫妇和白行亭的房间在二楼,李涧的房间被安排在一楼。白行亭难得的不愿意,跟管家袁浮道:“我与阿涧这段时间以来都是同住,外面不比家里,不用讲那么多规矩,让他跟我睡就好了,多一个房间出来安排其他人吧。”袁浮道:“这是夫人的意思,说不能委屈了客人。”
白行亭再说上两句,袁浮就直接说都已经安排好了,不好再调换。白行亭心知应该是父母看出点什么来了,他略一思索,让小河带了他去父母船舱内。白家夫妇刚用过早饭,正在窗边赏景,见他进来,白夫人问:“亭儿,什么事?”
白行亭把小河支使出去,等听到舱门关上,才道:“爹,娘,我想告诉你们我跟阿涧的事。”白夫人一愣,笑容又难看又勉强,“他不是你的救命恩人吗?还有什么吗?”白现永也皱着眉头盯着他,“行亭,有些话还是多考虑再说出来比较好。”
白行亭微微笑了笑,“看来爹娘是已经猜到我要说什么了。爹,这件事我已经考虑了很久了,我想同阿涧在一起,盼你们成全。”白现永冷笑道:“你既心里有了计较,又为何要我们成全?我们该如何成全你?让你与一个男人在一起,让其他人看笑话吗?”白行亭平静的对着他,“爹,儿子的一腔情谊,是笑话吗?”
白夫人见气氛僵硬,连忙过去牵了白行亭的手坐在凳子上,软声道:“亭儿,你跟娘说,是不是因为关家姑娘退了亲,你心灰意冷,所以找个男人?我瞧那李公子……长相也不顶好,年纪又比你大上那么多,来历也不清楚,怕他是哄骗于你的。”白行亭道:“这一段时间里,他数次救我于危难,为了替我解毒,不仅牺牲了他过半的功力,还……爹,娘,若没有他,我多半是回不来见你们的。”他又道:“我孑然一身,身为长物,又是个瞎子,有什么能给他图谋的?”
白现永道:“兴许他也是想要蓝晃青铜而来,他不是青宁人吗?”白行亭道:“我们被抓时,我把蓝晃就放在他身上,他不仅没有交出去,还替我瞒着,设法救我。便是前些时日,青宁王直接来要蓝晃剑,他知道后也是劝我献出去。爹,他做到这个地步,难道你还疑心他吗?”
白现永被堵的说不出话,气了半晌,才道:“总之他是个男人就不行,如果是个姑娘家,你要娶便娶了,他是个男人,你们如何过日子?是要让白家绝后吗?”白行亭缓缓道:“我已决定,此生除了阿涧,别人我都不要。白家不会绝后,我不娶妻,我还有弟弟会娶的。”他握着母亲的手,温声道:“爹,娘,我一直没有求过你们什么事,这件事就允了我好么?我不想因为我的感情而与你们产生争执,但若你们不愿意,我也只能随他去外面生活,逢年过节再来看望你们和爷爷奶奶。”
白现永眼睛一瞪,“你这是在威胁我们?”白行亭轻轻叹了口气,“如非必要,我实在不愿意走到这一步。”白夫人垂泪道:“亭儿,你就不怕人家笑话你吗?你这样出门去,别人脸色也不好看的。”白行亭道:“娘,别忘了我是个瞎子,又看不到人家做什么表情。我只知道,我这一生,心已经许给他了,再不会有别人。”
白夫人给白现永使了个颜色,道:“好罢,现在先随你如愿,你弟弟中秋节前就会将治你眼睛的药送回来,等你吃了,眼睛恢复光明了,想必就会想清楚了。”白行亭道:“若是我到时候也是这番心思,爹娘也不再阻拦,是么?”
白现永咬着牙,本不愿答应,但看到大儿子脸上竟难得的露出了期待的神色,那句“不同意”再也说不出口,只得勉勉强强的“嗯”了一声。白行亭听到后,笑了起来,“爹,娘,多谢你们。”
李涧坐在安排给自己的船舱内,解开如月剑外面缠着的布条,将剑抽出来,细细观看。剑身莹白,可能本来是给女子用的缘故,只有一尺半长,一寸宽。剑身是白色的,带着些透亮,剑尾有些弯曲,行成个月牙一般的弧度。这剑锋利异常,手指不过在剑刃碰了一下,就被划出了一道细小的口子。他这才注意到,剑刃上竟不是光滑的,而是带着一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