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这些年定是累坏了,毕竟就算他改了姓,苏一洪也会怀疑他的身份。”德叔握着方向盘又叹了口气,“你看大少爷咳得那个样,我听着都心疼。”
乔何闻言半晌都没说话,就碰过杨羽的手指轻轻地互相磨蹭。
沉默在车厢里漫延,像是窗外呼啸的风,都带着深秋寂寥的寒意。
“得嘞,看见路障了。”德叔踩了刹车,“二少爷,怎么办?”
乔何还在发愣,一言不发地把黑皮手套给戴上,继而轻声说:“德叔,我哥可精了……你是没看见,苏家那个小少爷被他耍得团团转。”
“乔羽少爷打小就聪明。”
乔何猛地回神,压低声音呵道:“德叔!”
德叔也反应过来:“哎呦,不能这么叫!”
“可别被外人听见。”乔何扶了扶帽檐,抬头望着前面乱七八糟的路障,神情一敛,“给我撞过去!”
“真撞?”德叔还有些犹豫,“怎么说胡二麻现在也是警察署的人。”
“撞的就是他这个王八羔子。”乔何冷笑着用戴着黑手套的手拍了拍德叔的肩。
德叔无奈地摇头,认命般踩着油门冲了过去。
而乔何死死地盯着那些近在咫尺的路障,嘴里蹦出一句:“谁都不能欺负我哥。”
第5章
杨羽走进米铺,立刻闻到一股浓浓的稻谷清香,戴着旧式样帽子的老板一见他就搁下算盘从柜台后跑了出来。
“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李老板,最近生意如何?”杨羽坐下以后四处瞧了瞧。
这米铺的老板在雁城卖了大半辈子的米,原先苏家没有一家独大时,尚能接济接济老百姓的生活,现如今苏家掌控着米源,他自然不能擅自改价,所以一见杨羽便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杨先生,您是个明白人,哪能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光景?”李老板苦笑着坐在了他身边。
“李老板你也知道,我不愿提价。”杨羽轻轻咳嗽起来,李老板连忙抵来一碗茶,他润了润嗓子继续道,“我与苏少爷劝了苏老爷许久……”
“我知道先生和少爷心善。”李老板听了这话,连忙起身行礼,“若是没有你们,这雁城的老百姓早就饿死了。”
“可我们毕竟左右不了苏老爷的心思,你也是知道的,苏老爷……”杨羽话锋一转,言尽于此,李老板却是什么都明白了。
“那便也只能提价了。”李老板跌回座椅里摇头,“这仗快些打完吧,再打下去谁都没有活路咯!”
杨羽攥着茶碗不急不缓地呷了一口:“我再去劝劝,只是苏少爷这几日闹得厉害,怕是说不上什么话……可我毕竟是个外人,在苏老爷面前说不上什么话,很可能要让老板失望了。”
李老板闻言大喜过望,毕恭毕敬地拱了拱手:“先生哪里的话?全雁城谁不知道您是苏老爷眼前的红人,这些年若是没有先生里外周旋,老百姓只怕过得更苦。”
“老板过誉了,我不过就是教苏少爷念书的……”杨羽话音未落,店铺外却遥遥传来一声巨响,他吓了一跳,茶碗跌碎在地上,裤脚瞬间就被打湿了。
米铺的老板也愣住了,磕磕巴巴地问:“这……这打到城里了?”
杨羽心里一突,觉得声音是从乔何离开的方向传来的,顿时也顾不上和米铺老板打太极,三步并两步跑到门口往外张望,就见不远处似是有辆车卡在路中间,车前头冒着黑烟,他眼前一暗,气都喘不上来,踉跄着往那里跑,嘴里疯疯癫癫地念叨着乔何的名字。
而乔何正好整以暇地靠在半截路标边抽烟,黑皮手套上落了些烟灰,被风一吹就散了,他把烟叼在嘴里,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盯着那团摇曳的火光冷冷一笑。
德叔杵在他身边像根笔直的枪杆子,对着身边拿警棍的警察怒目而视。
“德叔,咱在这儿等着, 别吓着人。”乔何含着烟勾起嘴角,“胡二麻不会不来。”他刚说完,手里的烟就跌在地上,一个箭步冲到人群边把气喘吁吁的杨羽抱住了:“哥,你怎么来了?”
杨羽抬起手颤颤巍巍地指着乔何,又瞄了一眼冒着黑烟的汽车,顿时什么都明白了,可一口气憋在胸腔里半晌缓不过神,只能扶着乔何的手腕摇头。
“哥!”乔何吓得声音都变了。
“我没事儿……”杨羽硬生生挤出一句,“你伤着没?”
乔何恨不能把他哥打横抱起塞进车里,但顾及着四周虎视眈眈的警察愣是忍住了,就拿那双眼睛死死盯着杨羽青灰的面颊出神。
“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杨羽缓过神,冷得发抖,冰凉的指尖搁在乔何手腕上像被烫到似的瑟瑟发抖。
“哥,我吓着你了?”乔何反握住杨羽的手指,隔着手套都能感觉到彻骨的寒意,“我现在就送你回去。”他话音刚落,路口就传来几声刺耳的鸣笛。
杨羽一个激灵,抬手攥住乔何的衣领轻呵:“胡二麻来了……快,点烟!”
“哥……”乔何揽着他的腰摇了摇头。
“快!”杨羽急得额上浮了层冷汗,“不能被他发现我们的关系,快把烟点上。”
乔何还有些迟疑,手插进口袋半晌都没有动。
“乔何!”杨羽来了脾气,扯着乔何的衣领咬牙切齿道,“被胡二麻发现,我们六年的心血就白费了,你别逼我打你。”
乔何闻言终于把烟拿了出来,默默点上以后叼在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