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粱不说话,薛安珩也不再自找没趣,示意小艾为韶粱敷药,便出了房门。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小艾一愣,完全不明白韶粱在说什么。
“你早知道我被薛大少爷……还当着众人的面……所以我才会嫁到薛家!是不是?!”
小艾难得看韶粱如此严厉,扑通一声跪下,“主子……主子何苦知道这些事,这都是大少爷的错,与主子无干呀,主子何必动气伤了身子……”
“我要离开!”
“不要!主子不要啊!”小艾上前就抱住了韶粱的腿:“主子难道以为离开就能活的好?如今薛府不是大少爷当家,二少爷脾气好,对主子也关照……主子出去了还不是得吃苦……弄不好还会被人指指点点……主子有想过吗?主子,薛大少爷万般错误,主子以后不理他便是……若他再敢对主子动手,我便第一时间告诉二少爷……”
韶粱被小艾一通说,顿时全身被抽干了力气,软软地靠坐在椅子上:“你说的没错……我如今能去哪里呢?不如在这薛府老死算了……”
“主子……主子以后有什么事都和二少爷说,二少爷对我们下人都非常好,何况是对主子……主子忘了吗?还是二少爷叫人请了先生教您写字。”
韶粱呆呆地看着帖子雕花窗上的福字,歪歪扭扭其实一点也不好看。
“罢了……你说的也没错,是我自己想不明白,起来吧。”
小艾见韶粱想开了,立刻爬起来:“我先给您擦擦脸,再给您上药。”
“嗯。”韶粱任由小艾在自己脸上折腾,他不是大姑娘家,自觉没必要为了自己的那点贞操……何况他那晚的事情他一点儿也记不起来了,他在薛府过的不错,就像小艾说的,他现在出去又能去哪里呢?班主这一个多月都未来看他,指不定已经离开了南城去往别处,他出去之后又该到何处谋生呢?还不如待在薛府,看薛安彦现下的模样,大约也不会再碰他,当日……当日不过是图个新鲜吧……
小艾在韶粱的脸上滚了五个热鸡蛋,终于消肿下去,又擦了药在伤口处。
“这个药冰冰凉凉的,还挺舒服……”
小艾笑着, 没说话,他有时候觉得自己的主子像六月的天,一会晴天一会雨天,谁也摸不准。
“不知道以后先生还来不来……”
“自然是会来的,就算大少爷不给您用银子,若是传出去薛府的大夫人想请先生都没银子,那不得被人笑话,二少爷也是不许的。”
“那自然是好,我有些困了,去躺会吧。”
“主子放心睡吧,到晚饭点我叫醒您。”小艾一边说话一边服侍韶粱躺下。
韶粱缩进被窝里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好。
韶粱做了个梦,梦见自己穿着丝绣边花的戏服,脚踩靴鞋站在戏台子上口中念念有词,韶粱听不清自己再唱什么,只知道自己还在唱,唱最后一曲,尽管台下空无一人,但这次不唱,以后怕是都没了机会罢。
“主子可是想家了?”小艾伺候着韶粱穿衣,看见他挂在眼角的一颗泪珠。
韶粱笑笑,抹掉眼角的水珠:“已经无家,何谈想家?”
“对不起……我又说错话了。”
韶粱自然知道小艾的话没有恶意,是自己心情不好罢了。
韶粱用过晚饭,便又练了会字。他原以为李先生不会再来,谁料第二天李先生准点到了,检查了他的功课后,还关心了他脸上的伤痕,韶粱找了个理由蒙混过去,自然不能说是薛大少爷责打的。
脸上的伤过了大半月才慢慢淡下去,许大夫的药当真管用,若不仔细看还真看不清曾经受过伤的痕迹。
“小艾,今日再去找许大夫拿点药吧。”
“哎,我待会和二少说一声。”
“嗯……”
自从上次薛大少闹过之后,韶粱再也不敢随意花钱了,连平日里的吃食都减半,往常最爱的牛乳酥也只敢让小艾告知厨房每月做个两三块尝尝鲜,其实他以前也不常吃这些,但在薛府那些日子,日日都有人送来,什么吃食用具都不缺,他竟然一两日不吃馋得慌。
“不好了……不好了……”
韶粱正坐在榻上练习李先生布置下的功课,听见小艾的呼喊,他吓得赶紧停笔,跳下软榻:“发生了何事?”
“薛大少……大少溺水……去了……”
“去了?”韶粱松开小艾的手臂,呢喃重复着他的话,“去了?”他晃晃悠悠地坐在地上,心中竟然弥漫着说不出的滋味。虽然薛大少待他不好,还曾打过他强了他,但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也许他是世上唯一和自己有关系的人,就这么去了……
“主子……咱……咱赶紧去看看吧……”
小艾搀扶着还在出神的韶粱起身,带着他往灵堂去。
“尸体……已经运回来了……灵堂也是刚刚布置的……二少爷这几日一直不在南城,今日刚从北城赶回来,一回来就办了此事,我去和薛煊说拿药的事,他才让我告知您……”
“知道了……”韶粱点点头,压下心里的不适,跟着小艾去了灵堂。
“大少啊……大少……”
“大少爷……”
灵堂里跪了一片奴才,没人顾得上他,小艾悄悄地指了指薛煊所在的位置,只见二少也跪着,头上带着白绫,生前薛安彦再怎么可恶,毕竟还是他的大哥。
韶粱朝二少的位置走了去,跪在一边,跪下的那一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