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进宫几年了?”很显然,阳佟玥并不满意墨云流水帐似的行程描述,突然问了个八杆子打不到一块的问题。
“啊?嗯,我是八岁那年入宫的,算起来,应该是三十一年了。”
“宫里的日子,过的还习惯吗?”
搞什么,又不是一年二年,这都过去三十年了才想到问他这个问题,会不会太晚了点?想不明白阳佟玥问话的用意,墨云想了想,选了个相对安全的答案作答:“临海的日子,自然比不得神宫,可不知为什么云儿在宫里却常常想起那段岁月。一直到九年前可以自由出入神宫,云儿才算找到了答案。其实云儿想念的并不是临海的生活,而是独属于平民百姓的那分自由吧。小时候,曾听一位海客说过这么一句俚语,不自由,勿宁死。那时候,云儿不是很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现在终于有几分了解了。不过,神宫里有父皇,神迹有外公、有舅舅,云儿从来没有后悔过。”
“云儿忘记了,还有寒妃。”
明白了,原来阳佟玥拐弯抹角的在这等着他呢。也是他考虑不周,当时只想着尽快打发阳佟谨走人,忽略了宫中无处不在的只属于阳佟玥的影侍。进宫这些年,除了闯祸、做错事为了逃避惩罚的假哭不算,他还真没有哭过几回,从而在阳佟玥心中留下了乐观开朗的形象。今天,乐天的他竟然失控的在阳佟谨面前流泪,难怪阳佟玥会召他一道用膳了。
“当然,寒姨也是好的。”墨云才说了一句话,瞥见阳佟玥皱起了好看的眉,看来这次是混不过了,他还是老实点吧。“父皇,不要怪寒姨,她首先是您的妃,其次才是云儿的姨。做为一个男人的妻妾,想要为心爱的丈夫生儿育女,此事无可厚非。女人的心,其实很小,小的只装的下爱人和孩子,云儿从来没有怪过寒姨。”
“既然如此,云儿为何而流泪?”
“云儿只是想起了早逝的母妃,母妃去的太早,云儿甚至来不及开口叫上一声母妃。”墨云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漂亮的小脸也变的黯淡无光,对啊,他怎么没想到呢,就算他从现在开始努力,从祭士到祭司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也就意味着他想深入祭堂调查往事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如愿。可如果打着祭奠明媛的旗号,只要向阳佟玥讨取一道手令,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入祭堂了。明媛身兼神贵妃与神祭司的双重身分,过世后遗体虽然入葬皇陵,可灵位却摆在祭堂接受贡奉。皇陵远在殒神谷,现在的墨云还不能自由进出神迹,那么想要悼念亡母,唯有去祭堂了。
墨云的小算盘打的噼啪作响,可惜天不从人愿,没等阳佟玥发话,殿外传来凄厉的女声打断了父子俩的温馨晚膳。
“陛下,陛下,妃妾给您请安了。”
“陛下,陛下,玉萝给您请安来了。”
“陛下……”
我的娘喂,傅神妃娘娘,你这声音叫做请安吗,哭丧还差不多。
高频的女声对鼓膜的刺激非同小可,墨云虽强忍住伸手捂耳朵的冲动,一张小脸却不自觉的皱成一团,比吃了十斤黄莲还要苦。
阳佟玥的脸也当场黑了大半,好在人长的实在太过妖孽,就算是生气看上去也是一副美人薄怒的别样风情,养眼的紧。只是,相信这个时候,除了墨云,没有人有闲情雅致享受这位风情就是,比如说此刻冷汗津津一路小跑进来的神皇侍官总长郑远。
这些年神宫选侍的水准是一年比一年差,他上个茅房的工夫就给他闯出这么大的祸来,郑远觉得头痛无比。不过,眼下比起教训下属,更重要的是先抚平君王的怒火,匆匆询问清楚前因后果,郑远赶在阳佟玥发问前跑进了殿内。
原来,阳佟乐那个倒霉催的不行了,临终想见父亲一面,可是在奉天宫,在墨云父子俩相处的时候,除了军国大事,其余一干人等求见是不予通报的。神宫新贵傅神妃与守门的女官、侍官磨半天,不得其门而入,不得已,才会拼死惊扰圣驾的。
啧啧,母爱果然很伟大,明知这么做很可能因此失了圣眷,依然无怨无悔。如此一来,纵然这傅神妃以前有再多不是,光凭这条,阳佟乐有这么一位母妃,无疑是幸福的。墨云就坐在阳佟玥身边,把前因后果听的一清二楚之余,自然接收到了郑远的求救信息。今天这事,傅神妃惊驾固然有罪,但情有可原。可君王的怒火部要有人承担,不能发泄在始作俑者身上,倒霉的便只有宫中的公用出气桶女官、侍官们了,而郑远身为神宫侍官总长兼阳佟玥的贴身侍官长更加讨不好好果子吃。好吧,看在这些年郑远也帮了他不少的分上,他就做个顺水人情吧。
“父皇,我们一道去看看四皇弟吧。”墨云扯淡扯阳佟玥的袖子,唤回他的注意力。
“云儿,你……”听了郑远的回话,阳佟玥怒火已然消了大半。只是他等了三十年,今日好不容易等到墨云敞开心屝说上几句真心话却生生的被不识趣的傅玉萝给毁了,不降罪已是开恩,却不打算前往探望阳佟乐。登基近一甲子岁月,育有皇子四人,继承人加后备,已然绰绰有余,死掉一个出身平平的皇子,算不得什么,更何况是个不讨喜的孩子。没想到,这个时候,曾经与阳佟乐有过争执的墨云竟然会开口求情,为什么?阳佟乐晋封皇子,身体好的时候,没少找过墨云麻烦,虽然这些事他没有过问,并不代表他不知道。
“父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