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夜眉头挑了一下,深水下寒冰一样的表情终于迸裂出寒意:“你知道自己的处境和弱小,却又把自己置于危险中,如果今天掉下去的是你,直接就死了,我也没法救你。”
如果现在是其他人这么说,单岩是不会表现得很心虚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一到黎夜这里,单岩心虚得恨不得立刻找个坑把自己的脑袋埋进去。
“对不起。”
黎夜收回身站了起来,在床边垂眸看着单岩,忍不住暗暗吐了一口气,其实不用问都知道当时的情景应该是怎么样的--单家山庄的保镖防卫系统差得一塌糊涂,其实除非是正规军方,否则在黎夜看来这种程度的保卫完全没有任何用处,一旦出事根本经受不住危险的考验,但就算是山庄保镖不给力,对单家那些普通人来说也足够了,所以黎夜问都不用问就能猜测到,对方了解山庄的情况,是单家本家的人;同时对方应该是个体格强壮的男人,了解人体肌肉神经构造,两腿踢得单岩直接跪下去,接着捂住了单岩的嘴巴,以防止他的呼喊惊到其他人,再将人从窗台上推下去。
外人能防,熟人却是防不胜防,当时如果不是单岩极强的求生意识攀住了边沿,肚子里的小崽子又助力帮了一把,单岩这个体格,这么高的距离摔下去,不说当场毙命,但也很可能是救不回来的。
黎夜的这通气其实没有这么大,但男人么,对自己人总是格外留意在某些特殊情况的要求上总是区别于他人的。
他想让单岩知道这件事的后果有多严重,又想让单岩警醒自己的弱小与无能--身担家族的责任,同时自身条件极度薄弱,不想懦弱下去,就只能变强。
黎夜这样的战斗种族知道怎么让一个人变强,但更加知道变强的前提是有足够的警觉,否则十条命都不够他玩儿的。
单岩在这样紧绷的气氛下回想起不久前发生的事情也暗自心惊当时一步之差的后果,如果掉下去的是他,现在哪里还会坐下来低声下气的和黎夜说对不起?
他还是太过弱小警惕性太低了,当单立行没有任何预兆的出现在房门口推开房门并且带着那种表情锁上房门的时候,他就应该立刻警觉有所行动,而不是一声不吭地坐在那里黯然伤神单家隐藏在真相后的那些凹糟过往。
单岩垂着眼睛想着,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他忍不住抬手拽住了黎夜的西装下摆,除了对不起也不知道要说点什么,可这个时候又不需要说对不起,他只能抬眼看着面前的男人,用坚定又自我剖析的眼神告诉对方,他都明白了。
黎夜这会儿彻底崩盘了,单岩那无辜的小眼神就好像一个毛茸茸代钩的小爪子在他心里挠啊挠的,释放出的脑电波也是特别的勾人--虽然没有独特的意义,但那个感觉,就好像是在说--快来抱抱我,快来安抚我。
黎夜心里叹口气,又忍不住切齿的想,撒娇就有用么?撒娇我就会动摇然后立刻原谅你么?他是这样的人么?他当然不是!
刚刚这么想完,脚下抬步一动,伸手抱了抱床边的单岩。(………………)
单岩被黎夜这么一抱,心头涌上了酸麻,对比单家的那些事情,他的外星人老师实在贴心得像个亲人甚至爱人,本来经过这晚他的心都麻木了,不喜不悲的离开,可现在,他觉得自己的心还没有麻痹,他能感受到黎夜的好,就好像生活有了光明的奔头,而不是黑暗中的伛偻前进。
卡卡感觉气氛缓和了,起身走了过来,它预测如果自己跳上床可能会挨揍,便识趣的在床边立起前爪,抱住了单岩的腿,摇了摇尾巴,就好像在说还有我呢。
黎夜放开怀里人,和单岩同时低头看去,单岩摸了摸卡卡的脑袋,黎夜无语地想在这蠢狗的屁股上踹一脚,它抱单岩的腿也就算了,后爪就不能踩在地砖上么?非要踩在他的皮鞋上?还一脚踩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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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身份证件和两张特别的银行卡,单岩什么都没有从山庄里带出来,换洗的内裤都没一条。
这天晚上,单岩度过了重生以来最轻松的一夜,什么顾忌警惕都没有,他捞着袖口裤腿随意拖个拖鞋在小筒子楼的不大的天井里对着水池刷牙,黎夜只穿了一条裤衩,从井里打了凉水直接举在头顶盖下来浇在身上,沁凉的井水洒在单岩脚边,欢快地如同夜晚的精灵。
单小少爷在山庄喝水都是佣人端来的温开水,从来没碰过这个凉的水,嘴里塞着牙刷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黎夜又打了一盆水,踢到单岩脚边道:“试试。”
单岩踢掉一脚的拖鞋踩进去,凉得他脚底板钻到心口,嘴里叹着:“好爽。”
黎夜抬眼幽幽看着单岩一眼,想着做的时候怎么没说爽,边想边又打了一桶水,举起来浇在单岩的头顶,哗啦啦倾盆而下。
单岩:“……”
黎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