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江循预料的是,引路魂摇了摇头:“我并不知道。”
江循吃惊:“你是存档点你会不知道?”
引路魂:“……啥?”
江循这才发现自己激动过头了,也许是最后五大仙派皆灭的惨烈刺激到了他,他在极力稳定情绪之后,说话的声音仍是隐隐发颤:“你说你是第一百三十一世的江循留下来的,前面的江循都是怎么死的,你怎么会不知道?”
引路魂很温和地答:“没错。但是,你想想看,第一次进入《兽栖东山》的江循,他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后来晚春茶会之后,他的身份被揭破,他被阿牧告知了事情的始末。他苦思冥想了很久,将平行世界的奥秘猜了个大概。怕自己重蹈第一世江循的覆辙,他就在这个平行世界中创造了一个更小的平行空间,在这里留下了一个引路魂,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寄托在这个引路魂之上,好让下一世的江循再穿越来时少走些弯路。”
江循皱眉:“但是平行空间只能设在一个固定点之上。”
引路魂点头,语气中不无懊丧:“是的。所以,这些提醒,也只能在江循的真实身份暴露后,被玉邈带来放鹤阁时,下一世的江循才能收到。不过,感谢第一个穿入的江循吧,他把自己的身世调查得清清楚楚,包括衔蝉奴的身份。所以,有了引路魂,就不需要阿牧再来做解释了。”
……这不就是个读档点吗。
腹诽的同时,江循也总算明白了些什么:“所以,引路魂只负责记载之前的事件,至于江循是怎么死的,你才不知道?”
引路魂怪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是的,因为每个引路魂使用过一次就会消失,所以一世一世地传下来的,到我这里,已经背负了一百三十一世的记忆。每一世事件的大致走向都是一样的:误入朱墟,西延山魔窟,山阴村降妖,都没什么太大出入。你毕竟是江循,这一点不会改变,你的性格会影响你的选择,所以,我想你每一世的死亡也都是因为同一个原因。”
……也就是说我在同一个坑里连续栽倒了一百三十一回。
妈/的我也是够吊的。
江循不禁问:“每一世的我,总不会是一模一样的吧?”
引路魂好脾气地回答:“因为生活经历的不同,也总会存在一些微妙的不同吧。比如在一百零一世的江循,就总容易和展枚拌嘴,却又和他关系笃厚;在第三十七世的江循,无意间招惹了好几个姑娘,惹得人家闹上了渔阳山;第一百三十一世,也是我的这一世,我原本是个民国书生,又行事无忌,所以进来之后,总是爱同展懿他们饮酒。如果要说你有什么不同的话……你是这一百三十一世里,第一个叫展枚‘枚妹’的。”
江循默然半晌,继续问道:“每一次,和他们的关系都很好吗?”
引路魂低下头,赧然一笑,简单道:“很好的。每一世都很好。还有玉九,都是一样的。”
这样微妙的言辞让江循顿了顿:“……每一世,我们都在一起?”
引路魂向他走近了一步,轻笑道:“是的。在晚春茶会上,他护了你一百三十二世。他带你回了一百三十二世的家。”
……然而最终还是死了。不管是他,还是自己。
江循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正在发呆中,他就感觉自己的脸被人捧住了,额头也和一个冰凉的东西相触。
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就贴在自己额头上,鼻尖轻蹭着江循的鼻尖,低声道:“引路魂只能使用一次,我现在要走了。如果你怕重蹈覆辙,怕你会失败再来一次,就再结下一个引路魂,给下一世的江循做个指引。”
说着,引路魂捧紧了江循的脸,身体却渐渐被冲淡至虚无透明。
他的眼睛里有无限的星辰闪耀:“……求求你,不要死啊。”
尾音消失,人亦不见,江循立在空荡荡的放鹤阁中,不言不语地立了半晌,他的灵力在这个空间中缓缓流转,凝结,复刻了他刚才所听到的所有事情,以及他这一世所有的经历。
很快,一个人形慢慢在他眼前浮现,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重新站在了他的面前。
与刚才的引路魂不同,新的引路魂还没能来得及消化那沉积了一百三十二世的记忆,它的目光澄澈,如同一个新生的婴儿。
江循不必同它多说些什么,也不想同它多说些什么,所有的记忆都会告知它,它接下来的任务是什么。
江循转身推开了放鹤阁的门,迎面而来的耀目天光,让他的视线一瞬间充了血。
他不慎闯入了一条处于记忆和现实之间的夹缝,现在,他要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去了。
在大梦一场后,他突然很想见到玉九。
眼前的白光一炫而过,紧接着是骤然而至的下坠感,江循的身子反射性地往上一弹,眼睛猛然张开,本能伸出手想去握住些什么,虚空中,有一只手探过来,一把捏住了他的手指:“江循!”
江循一句话都没说,直接扑挂在了那人身上。
玉邈还紧握着江循的手,被他抱得猝不及防,但也只是愣了一瞬,下一秒,他就把江循更加用力地反扣在自己怀中。
☆、第72章 命玉
放鹤阁外。
乱雪坐在门扉边,抱着阴阳动也不动。昨夜下了一场雨,雨水从屋角上方的鸱吻飞檐上淅沥滴落,空气中弥漫着雨后初晴的味道,一串串槐蕊熟透了,从树枝上跌落,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