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父亲是重病去世的,母亲因为太过悲痛,一年后也跟着离开了。周六依然记得,父亲的那场重病来得特别突然,在此之前,没有人能想到,那个脸色红润声音洪亮的人,竟然已经病入膏肓。
好像突然之间,天就塌了,刚满十五岁的周六,站在殡仪馆的大幕布前面,手里拿着给爸爸的悼词,茫然无措地望着爸爸原单位的同事们,他们也看着他,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目光里隐隐透着好奇。
周六也很好奇,自己到底应该想些什么,他脑袋里空茫一片,甚至都哭不出来,他觉得很不真实,明明一个月之前还在给他看作业的那个人,突然就变成了一张黑白照片,虽然还是一样的笑容,可是却不再对他说话了。
周六母亲本来不是个坚强的女人,突然遭逢大变,却变得坚强起来,她一力保护儿子,包揽了丈夫从医院到火葬场的全部事务,尽可能缩小这件事对儿子的影响,但是却给自己留下了无法弥补的损伤,一年之后,她也离开了。
幸而周六父亲在单位的人缘非常好,大家集体捐助周六继续上学,中学校长也特批减免周六的学费,后来,周六不负众望,考上了国内首屈一指的名校b大。
初中那年的阴影却永远留在周六心间,像一条黑色的河,将童年和成年划开,没有什么青春期,仿佛一瞬间就长大了,在此岸看着对岸无忧无虑的过去,仿佛看着另一个人。
“阿衍?”陈柯拦住了直接往马路上走的周六,一把拉住他的手,皱起眉头,“你在想什么?”
“啊,没什么。”周六突然回过神,那件事都过去那么久了,当时他就决定不去想从前,把过去都忘掉,怎么现在反而胡思乱想起来。
陈柯有些无奈:“车在这边。”如果周六真的没什么,那就见鬼了。
☆、防盗章no.3
“阿衍。”陈柯的声音从一边传来。
周六望着落地窗外的高楼大厦发呆, 被陈柯这一声叫回了魂。
“你在看什么?”陈柯问他。
明明一开始积极于走剧情, 刚走完求婚剧情, 周六就又怠惰下来了,如果看不出周六的情绪受到梁董事长的影响,陈柯就是瞎了。
但是周六有他保持沉默的自由, 陈柯并不想强行干涉,他知道,在想倾诉的时候,周六会说的。
比起这个, 陪着周六,等他说, 倒是更靠谱一点。
“我昨天是不是说, 这些高楼大厦很没有人气儿, ”周六望着269层窗外的景色, “现在看起来,好像陵园。”
没有树木,白色的墓碑高低错落, 一排排铺展开去, 直到天边。
陈柯沉默片刻, 说:“是有点像。”
“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周六回过头,他眼里还有些空茫,但已经没有坐车回来时那么颓丧了,“是不是该跟田经理讲一下?”
“她的消息比我们快。”陈柯说,“接下来, 你想去哪里?我们把酒店房间退了吧。”
陈柯看得出,周六并不喜欢这个地方,一开始或许新奇,但住了一天也就够了。
比起每天晚上近万元价格的顶级酒店套房,周六显然更喜欢僻静温暖的乡下小别墅,从他对梁家主宅的态度就可以看得出来。
“好。”周六答应着。
陈柯看到他魂不守舍的样子,只想把他抱进怀里,就像他刚醒来那阵,腿脚还行动不便的时候,陈柯可以找各种理由把他抱来抱去。
“对了,”周六忽然想起来,“接下来,是不是该去白羽阳家?”
“如果你不想去,可以不去。”陈柯知道白羽阳家有一大堆亲戚,他不能保证这些亲戚都像梁董事长一样开明,而且,在他看来,这些人都是虚拟人物,根本没必要为了虚拟人物影响到周六的心情。
“要去,”周六说,“你放心吧,我不会真情实感的。”
我不放心。陈柯在心里说。
“假如他们不同意呢?”陈柯问。
“那我们就有剧情了啊,”周六眼睛亮了,他预感到这回有戏,因为陈柯看起来不太情愿的样子,完全没有之前在梁家那么“潇洒”,“你是怎么设定白羽阳的家人的?”
“……一言难尽。”陈柯说,“不过如果你想见他们的话,现在就可以见。”
“他们也在b市?”周六有些意外,他隐约记得,白羽阳的父母在一座小村镇里定居。
很快,周六就明白陈柯所说的一言难尽是什么意思了。
总裁专车在小街道的拐角处停下,前面有一大片人行道都被打着白泡沫的水淹没了,行人路过那里,不得不绕道而行。
即便如此,洗车行的小哥依然在用水管大力冲着一辆黑色的奔驰,奔驰洗得铮亮,能照见人影。
“嘿,完成。”小哥直起腰,讨好地冲旁边的中年车主笑着,“叔,你看这样成不?”
“这里没有洗干净吧。”中年车主皱着眉头,指着一个旮旯拐角的地方。
“哦,那再给您冲一个。”小哥说。
“行了行了别冲了,你那水压那么大,把我漆冲坏了怎么说,拿抹布擦一擦算了。”
“成!”小哥举着抹布,忙活起来,前前后后擦了一番,又被车主指出几个地方。
“先这样吧。”车主始终保持一脸不耐烦的神情,根本不屑和这个洗车的多说。
即便如此,小哥仍是乐呵呵地挥着手,把奔驰车送走了。
“那是白羽阳小叔叔开的洗车行,洗车那小哥是白羽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