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这趟回乡,最艰难也不过在淑珍和连山的阻力下认回小恩。
结果这才刚刚进村,就遭遇了来自于老邻居的挑衅和全体社员们的嫌弃。
在这一分钱都恨不得掰成八瓣儿花的乡下,居然拿着五块钱搭把手的高价儿雇不着半个人啥的。
戴家一家子是又尴尬,又满满的意外。
可是很快的,他们就发现惊掉他们下巴的事儿啊,多着呢!
花钱雇不着人算啥,花钱连东西都买不着才是新鲜呢。
之为借个破铁锹、镰刀的借出来一脑门子官司,不想再惹闲气的戴卫国就决定去供销社买个镰刀、铁锹的过来。
刚刚戴卫民嫌弃三弟办事儿不利落,这回是他主动接过了大哥递过来的工业券、粮票和钱主动请缨的。
院子要清理,这折腾了半天二晌的,几人的五脏庙也得填填啊!
结果到了供销社之后好一通点货,却只得了没有俩字儿。
“嘿我这小暴脾气哎,你这娘们儿咋睁眼睛扒瞎呢!这不是罐头么?这不是饼干、麻花,那靠墙戳着的不是镰刀么!明明有货你不卖,这就是你为人民服务该有的态度?”戴卫民气结,狠狠一把拍在柜台上:“爷买东西急用,你赶紧给我答对利索的。不然的话,别说我向你们上级举报你!”
原以为这不差脾气不差钱的,买东西就不成难题了呗。
结果他横,人售货员比他还横:“哦,那些个铁锹、镰刀的已经被预定了。柜台上这些个罐头、饼干、麻花啥的,都统统被预定了。人家定金都交了,严格上说,这都已经不是我们供销社的东西了。不信的话,你就去告去吧。遵章办事,你就是告到天边儿去我也不怕。
但是你,一口一个爷的,莫不是有啥封建思想?”
不但没有服软卖给他东西,还倒打一耙,稳当当送了他一顶封建思想的帽子。
满满赶紧滚,慢了一星半点别说老娘送你去革*委会反省思想问题的眼神气得戴卫民差点原地爆炸。不过看着那俩售货员明显穿一条裤子的神情,他这个强龙到底没跟这俩地头蛇硬碰上。
而是瞅出来这个村子怕是没谁待见他们戴家人,都同仇敌忾地帮着他前嫂子。故意一步一个榔头,变着法儿地帮他那前嫂子出气呢!
眼看着在刘家村是半点讨不着好儿了,他就特别机智地跑步进行到了自家老丈人那儿。
虽然市侩凉薄,可架不住那家子见钱眼开啊!
只要有偿俩字儿一出,这就没啥事是不能商量的。
果然,原本还嫌弃满满的小舅子媳妇立刻勤快起来,利利索索地打扫了两个房间、准备了不少的被褥。不但同意他们安排人过来借宿,还特敞亮地杀了两只小鸡待客。指挥着小舅子套车,拿上镰刀、铁锹地过去帮忙。
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价钱到位,一切都好商量,这个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啊!
戴卫民一乐,阴霾了好几天的心情总算是有点儿微微放晴的意思。
拿上了小舅子媳妇刚刚动手做的小鸡炖蘑菇、拍黄瓜、韭菜炒鸡蛋和酱茄子,并满满一大盆的两合面锅贴。坐车小舅子晃晃悠悠的老牛车,俩人边说边唠地往刘家村的方向走。
等终于到达目的地之后,几个大人倒是没啥,孩子们都饿的蔫头耷拉脑袋了好么?
自己作孽作没了儿子,只要不离婚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骨血。没丧良心到底又特别稀罕孩子的戴卫民只好满满一腔父爱都寄托在几个侄女、外甥女身上。
看着花骨朵般鲜妍活泼的小姑娘们齐齐蔫了秧儿,可怜巴巴地捂着各自的小肚子啥的。哎哟,可是把戴卫民给心疼得够呛。
赶紧快步上前,招呼小家伙们过来吃东西。
看小家伙们齐刷刷、笑嘻嘻地飞奔过来,嚷嚷着二大爷/二舅舅最好了什么的,戴卫民只觉得满身疲惫尽消再奔波个几小时也半点怨言没有的。
买东西无果、借宿更是行不通。
要不是有黄家这本乡本土还非刘家村居民的亲戚在,他们都很有些个露宿街头的可能。
没人缘到如此地步,也是让这一家子始料不及的。
要啥没啥的,索性也不费那个事儿,只镰刀割、铁锹戗的在丛生的蒿草中弄出了条可以通行的一米宽过道儿。
把屋子里略微打扫了下,直接把戴母早年住的东屋当成了灵堂。
戴卫娟和白静妯娌仨外带几个孩子被安排到了黄家住宿,几个爷们儿家的自然是留下来守灵。
不过白静跟戴卫娟、黄薇斗得跟生死仇人似的,宁可留下来守灵也不肯去住黄家的舒服土炕。戴卫国只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倒也没说啥。
只叫二弟戴卫民吃完饭就赶紧地把妹子、弟妹和孩子们赶紧送过去。然后再找门路,弄些个冥纸、香烛、祭品之类的。
那股子运动风已经彻底刮过去,一应的丧葬礼仪又有渐渐复兴的架势。
好歹也养活了一个团长、仨工人的出息子女呢,说啥也不能叫老太太走得忒过寒酸了不是?
还有明儿出殡时打墓、抬棺、下葬等等需要人帮忙的活计,那都得一一物色敲定。
一样的儿子,当老大的他承担了大部分金钱开销,剩下的卫家、为民理应多跑跑腿儿啥的。
而他,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之前他可是跟着老妈的遗体发过誓,一定要把小恩给认回来,让那孩子披麻戴孝给他奶奶送行的。
明儿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