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淡,却真诚。好似当我是路旁亭里那些好心给行者奉茶的居士,不记得我就是刁难他扛谷子弄得他一身行头狼狈不堪的准雇主。
我放下还有半杯的咖啡,边端详他每喝两三口就往嘴里吸凉气的模样边等他喝够了谈正事的时候想,这人真有二十八岁了?履历表上明明写了曾有两份共三年的正职经历,却比我更像刚出校门不久、举止涉世未深的大学毕业生,缺乏他这年龄当有的世故保护色。
大学毕业後,从美国游学归台,第一份工作是英翻中的翻译员,主要都翻什麽性质的书籍?我看他掏出手帕擦好嘴抬眼笑望我,这才唇手并用的问。
「多数是些畅销,以及工具书。当初任职的出版社涉猎范围满广的,所以我经手过的文学种类有侦探、有惊悚、有宗教……不下几十种……出版社易主後,新的老板有自己的班底,我们这班人马九成都被裁撤了……」范源进的手语不算娴熟,慢慢比倒是比出不少不算常见的词汇,显见他曾在学习手语这份上下过功夫。
第二份工作是保险业务员,只干了八个月,问明他百般努力还是适应不了後,我总算问到我最好奇的领域了。
从寿险公司辞职後,你都在伊甸社会福利基金会当义工?我瞄了眼期间,十六个月,将近一年半。
「是的。」他的态度没有为善就欲人知的自得意满,黑亮的眼瞳很平静,不闪不避的看著我。
义工时期的工作内容,方便透露吗?我又端起咖啡,直觉告诉我眼前这人的学经历虽然不算出色,就凭那身好力气,能当一年半义工的好耐性,还有一杯柠檬c就能浇息不忿的好性情,倒可以试著用用看。
不过,在录取他之前,我真的很想知道他是怎麽当义工的。
「……我隶属的那组,辅助的内容主要是中台湾中小学这区间的听障生。我们会主动定期去家庭访问,去关切这些学生在各方面遇到的问题,包括课业、同侪、打工、甚至是异xìng_jiāo往等等问题……遇到比较严重,无法马上解决的难题会写成报告上呈,由组里开会决定要怎麽处理……」
范源进停住手,见我还在等,想了一会儿又比:「我负责的个案,每一个,到现在都还保持联络。我将他们,都当成我的弟妹。」
果然是这样,我点点头,弯起嘴角,终於回他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手语就跟每一门语言一样,没有用心,没有常用,是无法学得好、用得顺的。
後来我才知道,他是存著报恩的心去伊甸做回馈的;他写了十几份履历表,只有来应徵我特助的这张表格上才这麽写,要不是得证明他懂手语的来源与程度,他不会将当义工的这一段写在上面。
你最快几时能来上班?我朝他伸出手。
他挺直上身,也将手迎过来握住:「随时都可以。」
那麽,明天就来吧。积压了这麽一阵子,我也蓄势蓄够了。
「好的。」应该是觉得如释重负吧,他又笑了,笑容还挺大的,笑得眼弯唇翘。
「谢谢总经理。」
第七回(听障攻vs双性受)
(七)
自家的产业,股份1%都没外漏,不怕会有股东们董事们来制肘,又得了太上皇的旨意全权办事,按理说我这番改革只要按部就班,迟早都能看到成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