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初九嘴巴开开地望着自己主子的背影,不知道他今儿是怎么了大清早火气就这么大。
方敬哉一回到自己房里就背着手来来回回的走,一边走一边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什么。
期间,抬头瞥见挂在墙上镇邪的古剑,倏地窜了过来,从墙上取下来,剑身上寒光一抹,方敬哉擎着剑嘿嘿嘿地阴笑,笑了一阵,神情黯了下来,叹着气将剑重新挂回墙上,然后又想起什么,一阵翻箱倒柜摸出个小纸包,咧着嘴又开始笑,笑完又垂下头长长地吐气。
如是几次,候在一旁的初九心里发怵,二爷不会是鬼上身了吧?小命要紧!于是悄悄往门口挪,刚移到廊上,眼睛不长后头于是和廊上经过的人撞了个满怀。
「怎么走路的?」
初九抱着脑袋回身,「大、大少爷。」
方家大少可不比他那吊儿郎当的二爷,虽比二爷年长不了几岁,但跟着老爷打理家业这些年早已磨砺出一份不同于年纪的内敛稳实。
方孝哉跨脚进门,见里面像被贼卷过似的,不由得皱眉,「敬哉,你又搞什么鬼?」
方敬哉一下杵在那,心里烦着闷着有说不出来,总不能告诉大哥自己正为着某处的名节而发愁,撇了撇嘴,「大哥,你找我有事?」
方孝哉点点头,「明日我要起身往江宁收账,一去好几个月,家里虽有爹和夏伯打理,你也该多放一份心思才好。」
「哦~我知道了。」方敬哉不干不脆地应了一声,心里嘀咕,大哥你这么能干,还要我做什么。
再回神时,门口已不见了方孝哉的身影。
大哥总是这样,自从接手了大部分的生意便整日里见不到人影,兄弟俩有多久没好好一起说话了?两个月?......六个月?唉,现在不是烦这个的时候。
方敬哉又在房间里转开,踌躇着该使什么法子来阻止封若尘。杀人放火除掉他是不可能的了;一百万两不是小数量,要是让老爹和大哥知道铁定扒了他的皮晾太阳底下晒个几天;契约上有自己亲笔签的大名,想赖也赖不掉,如果可以单把那张契约偷出来,空口无凭到时候量那个姓封的也不敢怎样。这主意不错,但是......要怎么才能把那张契约弄到手?
就在初九快被他主子晃来晃去晃晕的时候,他主子突然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今天什么日子?」
初九想了想,答说,「二爷,再过三天就是十五了。」
「三天?」方敬哉瞪大眼不敢置信,愣神了一下随即风旋过似的冲了出去。
人说惹不起,躲得起。方二少爷亲身上阵为这句话作了诠释。
死磨烂磨了大半日,方孝哉终于点头同意让他前往江宁收账,便见方敬哉冲上前给了他大哥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捋了几件衣物连初九都没带上就逃难一样的连夜出发了。
方老爷子心里不禁安慰,这二子总算有点出息。只是若是让他老人家知道这二子此举是为了躲「卖身债」,不知会作何感想。
自汴京往江宁,方敬哉选择了最快的水路。一路上山水秀丽,风光旖旎,方敬哉颇有些得意,老子逛完江宁逛淮宁,逛完淮宁逛福宁,等到一圈逛下来,看不把你姓封的气死!
提到江宁,便不得不提秦淮河,而提到秦淮河,方敬哉脑袋里头一个蹦出来的便是河上画舫如林,美女如云。方敬哉天性随意,年长一点便更加放浪形骸,家里的生意轮不到他操心,闲来无事除了惹祸就是狎妓赌钱,这一会犹如老鼠跌进了米缸。
自古金陵出佳人,多少fēng_liú尘埃,仙客骚人驻足于此,流连悱恻。方敬哉走走停停,停停玩玩,等到了江宁早忘了自己为何来此。
酒楼里客人出出入入,伙计跑来跑去忙得不可开交。
方敬哉坐在二楼临窗的位子,手里擎着酒盅,思量着,待会是去游玄武湖好呢,还是去游莫愁湖?不如包条画舫,沿着秦淮河顺流而下,丝竹清音满耳,荷香清风盈怀,岂不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