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这样。
从不会让人看出她真实的心情。
“儿臣给母后请安。”李承延撩起披风行礼。
太后放下手里的书,发出一声感慨,
“皇上已经很多年没叫哀家母后了。”
何止没有叫过,准确说来,他已经很多年不肯来见她了。
“哀家听说皇上病了,找人通传过很多次,皇上却不愿见哀家,怎地今日又亲自来了?”
待李承延在身旁落座,太后转向他,不紧不慢地问,语气平静柔和,不带半点埋怨。
“近日病容憔悴,实在不想令母后忧心。所幸今日好转了些,于是来看看母后。”
李承延忍不住在心底冷笑,他不愿见她的理由,彼此都心知肚明,却还要揣着明白装糊涂,扮一副母慈子孝的样子。
“哀家知道皇上孝顺。”
太后伸过手,在李承延冰冷的手上拍了拍,李承延微愣一下,如此炎热的下午,她的手也是冰凉的。
在他闪神之际,太后已抽回手,回身朝身后的人吩咐道,
“蔻容,去给皇上沏壶清热祛暑的花茶来。”
蔻容弯腰道一声是,就利落地转身退下。走经守在小道两旁的太监宫女时,低声将他们也一并斥退了。
李承延当然看出她并不是真的下去沏茶,转而好奇起太后究竟要同他说什么“体己话”。
“承延,我知道,这些年你一直都在怨我。”
外人尽数遣走,太后不再守着虚礼,仍如幼时般直呼李承延的名字。
李承延敛着眉眼不吭声,虽然正如太后所言,他一直怨她,但毕竟她与他是骨肉至亲,再多的积怨,也不好直接撕破脸。
“那件事,我以为你会难过一阵子,或许更久一点,但我没想到,你记在心里整整七年。若不是因为鸿睿,你对我,恐怕就不止怨了吧?”
太后的眼中闪烁着歉意,却不知是对李承延,还是对替她承受李承延恨意的苏鸿睿。
“那是因为母后低估了我与晓云的感情。”
虽然早已时过境迁,李承延的情绪还是有几分激动。
年少时的爱恋最是单纯,也最为深刻。
即使后来,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在不觉中爱上了苏鸿睿。可对薛晓云的怀念与歉疚,却像潜伏在阴暗角落里伺机而动的蛇,稍不注意,就悄无声息地将他紧紧缠住,挣脱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