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夕此刻已经慢慢的收起了方才那副冷然的表情,缓缓道:“看来戴师父并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我并不想去追踪这其中的原因,也请戴师父谅解徒弟这颗惜才的心。”说罢,朝着戴孟的方向微微颔首之后便朝着自己的寝宫方向走去,没有一丝犹豫,背脊一如刚才那样笔直。
不出片刻,在皇帝的御案上,便出现了薄薄的一纸文书,将此事从头到尾详细描述。
关于太子的行踪,每一日都有专员负责报备到皇帝那里,无需经过皇帝的同意,可直接呈上御案。然而今日,季淮蒲却并没有在意这张纸,翻了牌之后便直接去了后宫,日后再次看到这张纸时,却直接同废掉的折子一同处理了。
在回宫的路上,跟在季云夕身后的东群心里头却并不想他面上看起来那么波澜不惊,只是心思百转千回之后,都被自己强行压了下去。
“我平日里来去都是一个人,虽习了武,却总不如又跟人跟着踏实。”走着走着,季云夕突然开口说话,“也正好有个人陪我解解闷。”东群一时也不太明白,太子这究竟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说给他听。
“……太子殿下……”
季云夕回头看他一眼,乌黑的眸子里满是平静的神色,让人想象不出这样温润的神色在刚刚居然会有那样锐利的冷然:“有话直说,不必犹豫,我这儿没那么多规矩。”
“谢太子殿下,殿下,奴才斗胆,想问问您为何选了奴才,武场里功夫比奴才高的实在是不少。”
季云夕闻言,居然轻轻笑了出生,原本白皙的面容微微染上一丝红润,双眼明亮异常,又回头看了他一眼,却并不作答,东群见状,一头雾水。
这样一去一来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太子寝宫。
季云夕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之后才突然想起来还跟着一个人,顺手又倒了一杯递过去,东群受宠若惊地接了过来。
“喝完水,舞剑给我看看。”季云夕笑盈盈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调皮。
东群愣在当场,刚刚喝的一小口水含在嘴里一时间咽也不是吐也不是,尴尬的脸都红了起来。
“诶诶,你怎么这么容易害羞。”季云夕乘胜追击的调侃道,说完不忘又强调一遍自己的要求:“你别装傻了,赶紧喝完水舞剑给我看。”
伸手不打笑脸人,季云夕乌黑的眸子中盈满的笑意让他不能拒绝,也无法拒绝,无奈之下只有赶紧喝完杯子中的水,后退几步抽出腰侧的佩剑,开始满足季云夕的要求,舞剑给他看。
“不错。”季云夕看的开心,也并不吝啬夸奖,“这把剑是谁给你配的?”
东群不解地回到:“回殿下,是统一配的。”
“拿来我看看。”季云夕伸手索要。
东群虽是不解,却依言从腰侧取下了佩剑递给季云夕。
端详片刻之后,季云夕轻轻说道:“不好。”
“太子殿下是在说这把剑吗?”
“这把剑不好,配你并不合适。”沉吟片刻,把剑递还给东群道:“走,我去给你挑一把合适的剑。”
习武之人,除了自身的修为之外,更希望能有一把称心如此的武器,东群一时间十分感动于季云夕的周全考虑。
但是当季云夕带着他出宫的时候,他却再一次感叹自己早该料到这位太子并不按照常理出牌,原本以为会是带他去皇宫内的武器库挑一把,没想到却是直接换了衣服出宫……
宫内。
按照惯例,在选秀正式开始之前,季淮蒲已经拿到了这一次参加选秀的所有修女的册子,册子上有简单的介绍和一幅画像。本就不是好色之人,兴趣索然地随手翻了翻之后,这些册子就被他扔在一旁,形同不存在。
在这个时刻,比起选秀更让他话费心思的,却是处理后宫原本就存在的人。对他来说,也只是处理罢了。
皇帝这个万人之上天子的位置也并不是那么有意思,登基十几年来,他几乎每天都在重复一样的事情,处理朝政、安抚后宫,处理朝政、安抚后宫。日复一日日复一日,让他从当初的弱冠之年消磨到如今的而立之年,却仍然还是在做一样的事情,毫无新意。
只是权力和金钱尚还能吸引人,虽然他是在季云夕这个年纪的时候差不多已经登基未皇,他却并不想就此让出权力。因此即使已经把太子印交还给了季云夕,季云夕在没有他的帮助的情况下,也终究无法参与朝政。
然而对于季云夕来说,最大的弊病在于,他没有任何兄弟姐妹,是当今唯一的皇子兼太子。不似他当年,除了要提防父皇的刁难,还得对付其他几个兄弟的明枪暗箭,甚至是姐妹的暗中使绊。季云夕的生存环境,太安逸了,安逸到几乎没有任何事情能威胁到他的地位,他对于朝中政权的争夺,权利纷争背后的鲜血都感知甚少,作为皇家的一份子,他如同一张白纸一般单纯。
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他们几兄弟在朝中拉帮结派,各有支持自己的一派,势力弱了的,则是遵循着优胜劣汰的原则,轻则被发派到边疆随意当了个小官,重则丧生与权力的爪牙之下。
而季云夕,到如今,连正式的奏折恐怕都还没批过,跟勿要谈其他的什么了。
爱江山更爱美人。
这句话在岁月的洗涤下在季淮蒲的心中,几乎已经成了一个笑话。是他当初一步错步步错地爱上了一个根本不爱他的人,又答应了对方的唯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