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云宣彻底没了脾气,楠哥儿吃得香甜,坐在杜益山腿上,一口饭一口汤,吃了个不亦乐乎,这会儿再叫他走,孩子准要闹腾,回去饭也吃不安生,倒不如留在这儿,顺了杜益山的意思。
在杜益山对面坐下,方云宣来时就只带了一双筷子,这会儿杜益山用着,他只好用汤匙勺了两口汤送进嘴里。
“我只是想有个人陪我吃饭。”
杜益山突然出声,方云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解释为什么一定要留下他们。
方云宣静了静,觉得这话不好接口,便没有搭话,只是喝着鱼汤,揪食盒里的饼吃。
杜益山也不再说话,他需要一个人陪他吃饭,然而这个人是不是方云宣,他现在还没有确定。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如今的杜益山很享受方云宣父子带给他的平和宁静,温馨这个字眼,仿佛只要看着他们,就能在他们父子之间感受得到,而且深刻自然,温暖得他这个铁石心肠的人,心底也柔软了。
两人用过晚饭,方云宣收拾了碗筷,起身告辞。杜益山没有再留他,微微颌首,算是道别。
这个人总有种冷静的矜持,俊朗面容加上这副神情,总是带着一种让人沉迷的稳重与深沉,方云宣没事就喜欢研究杜益山的这张脸,觉得他要放在现代,准能被一众信徒奉为男神。说是有男人味还不足以形容,方云宣也说不好,总之就是漂亮的,好看的,用网络名词讲,就是能碾压一切。
心里胡思乱想,方云宣出了营帐,洗了碗筷,领着楠哥儿回去睡觉。
营地里一切都按军中行事,白天有人探路,晚上有人值夜,首尾各点一个火堆,一来为防野兽,二来也为营地里照亮用,万一有事,也不至于像没头苍蝇似的乱撞。
韦重彦等人都已经各自回去休息,一路只遇到两个巡夜的兄弟,彼此打了招呼,方云宣就回了自己的营帐。
哄着楠哥儿睡着,方云宣也开始迷糊,朦胧之间,渐渐陷入深眠。睡得正沉时,营地里突然乱了,不知是谁大喊一声:“有刺客!”跟着就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兵器相碰的金属撞击声。
“保护将军!”
“抓刺客!”
方云宣机灵一下醒了,用毯子裹紧楠哥儿,抱着他出来一看,外面乱成一团,所有人都急愰愰的,韦重彦手里拎着一条齐眉棍,从杜益山的营帐里钻出来,眼珠子都红了,问道:“刺客呢?”
值夜的兄弟跪在地上,不住发抖,他旁边还倒着两具血淋淋的尸体,他连话都说不出,眼泪糊得满脸都是,他哽咽了几声,断断续续说道:“副将,都是属下办事不利,请副将责罚!”
韦重彦气得跺脚:“我罚你有个屁有!你是怎么巡夜的?刺客是怎么进来的?杜将军被人刺杀,刺客竟能安然逃脱……说!是不是你吃里扒外,勾结严荆那老贼暗害将军?”
巡夜士兵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本来自责,又听韦重彦说他吃里扒外,心里一下就火了,站起身对韦重彦吼道:“我吃里扒外?老子跟着杜将军时,你还不知在哪玩儿尿泥呢。你睁眼看看,我也是拼了命的!”
那士兵身上纵横交错,有两道深长刀口,他拍着胸口,扭曲着一张脸,嘶哑声音喊得人心头直颤。
韦重彦也明白今日之事不能怪他,刺客突然夜袭,来的十几个人又都是一顶一的高手,刺客群起而攻,又来得突然,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不然以杜益山的本事,也不会那么轻易就被人暗算。他们这些兄弟都是一同出生入死过的,若是信不过,也不会一路相伴到现在。
韦重彦明白,可不代表他不会迁怒,刺客重伤杜益山,杀了他们两个兄弟,然后安然逃脱,他们二十几个人,竟连一个刺客都没抓到,他怎能不窝囊,一肚子怒气无处宣泄,只好冲着巡夜的士兵发作,怪他巡查不利,才造此恶果。
第25章 前路漫漫
杜益山身受重伤。方云宣见到他时,他脸上已经白得没了一丝血色,嘴唇发青,半靠在床榻里,早没了昨日的神采飞扬。
杜益山紧紧抿着唇角,目光冰冷,神色间没有丝毫慌乱,仿佛被刺杀的人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