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飞燕已经安全,少年也被霍休救下,事情却未终结。
“你们两个如何安排。”
霍休面前有一只酒杯,陆小凤与花满楼面前也各有一只酒杯。
不过酒杯里装的不是香醇的美酒,而是淡然无味的白水。
“找到青衣楼主。”
花满楼握着酒杯,在陆小凤之前开口道。
白水在细瓷酒杯中泛起涟漪,一如执杯人无法平静的内心。
“那上官姑娘与时公子又当如何。”
“花兄。”
陆小凤看向面色苍白的花满楼,提议道:“不如你先带着上官姑娘与子旭回百花楼,青衣楼主由我来找。”
青衣楼作恶多端,断不可继续存在。
陆小凤很清楚这一点——可现在比起青衣楼这颗毒瘤,他更担心子旭的状态。
“只怕时公子不愿出门,更不愿见人。”
霍休说出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在花满楼陆小凤心头:“老夫活了那么多年,什么事都见过,也比你们这些年轻人看的开——时公子身上的痕迹,不只是受伤那么简单——若他不愿,你们二人还能强逼他不成?”
花满楼“看”着手中的白水,半晌无言。
逼少年去百花楼?
他能吗?
他不能。
在破庙时少年离开前决绝的话语仍在耳边萦绕。
没发生这种事便罢,可现在……只怕子旭他……再也不愿踏足百花楼罢。
“我看不如这样,我这个老年人就卖你们两个年轻人一个面子。”
霍休将杯中白水喝的一干二净,他缓缓道:“你们两个该去查案的去查案,该安顿上官姑娘的安顿。待青衣楼事了,你们再带着做下那种事的人来我这里,然后让时公子自由处置那人,这可比任何言语都要有用的多。”
“霍老头,没想到有一日你竟会主动留人住在你家。”
霍休闻言扫了陆小凤一眼:“怎么?难不成你还有更好的办法?“
陆小凤抬手摸胡子,却只摸到上唇隐约带着硬胡茬的皮肤:“确实没有。花兄,你怎么看?”
“却如老先生所言。”
花满楼起身,对霍休一揖道:“这段日子,麻烦老先生了。”
半个时辰后。
收拾妥当的上官飞燕已经上了马车,花满楼则又一次到了石室前。
“子旭。”
长身玉立的俊秀公子指尖贴上冰冷的石门,一时竟不知是石门更冷,还是自己心尖更冷一些:“和我一起回百花楼如何?”
石室里半晌无声,足足过了十息后才传来少年低低的声音:“我哪也不去,你随意。”
“……不愿意的话就待在这里养伤,珠光宝气阁很安全。我与陆兄要去继续调查青衣楼,待事情明了……”
花满楼说不下去了。
就算真如霍休所言抓住作恶之人,并交由少年处置,但这并不意味着一切都未发生。
“……待事情明了,我们再谈回百花楼的事。”
他最终一字一顿的这样说道。
然而数十息过后,石室内依旧毫无动静——里面的少年并不愿开口。
修剪得宜的指尖无力而缓慢的摩挲过粗糙的石门,花满楼长叹一声,转身而去。
“……“
黑暗中时子旭忽然睁开眼睛。
黝黑明亮的双眸炯炯有神,那里看的出半分之前在陆小凤花满楼面前时强撑出来,混杂着脆弱的坚强?
悲哀与愤怒更是毫无踪影。
相反,里面充斥闪烁着算计得逞的快意与精明。
他掀开被子,盘膝坐起,而后抹了一把面上一层薄薄的汗液。
“师父……我去找你好了。”
少年嘻嘻笑着,精致面容逐渐染上喜悦与兴奋。
他声音小小的,甜腻而勾人,犹如酒足饭饱的幼猫满足的在主人膝头一声一声的叫着:
“玩腻了,要准备回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