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媛看了他一眼,回头冲着麻将室喊:“妈,良秦说他没有钱。”
祁良秦臊臊的,却听里头传来春姨的声音:“我也没有,放心吧,这次咱们玩小的。”
有了春姨在,大家的筹码都小了很多,严老太太这次完全就是为了打发时间。祁良秦只好落座,陪着打了两圈。这一次没有严柏宗指导,他老出错牌,胡打一通,倒是闹出了不少笑话,惹得其他人哈哈大笑,连老太太都十分高兴。
傍晚的时候春姨就去做饭了,他们三个坐在麻将室里喝茶,看着外头的夕阳。院子里春花荼蘼,严老太太问:“松伟每个月给你生活费么?”
祁良秦赶紧点头,说:“给的。”
“那怎么看你还缩手缩脚的?我知道你原来经济条件不好,可是如今嫁到了我们家里,也别太小家子气了,叫朋友笑话。钱嘛,都是身外之物,赚那么多,不就是为了享受。”
祁良秦老实地点头。
其实他撒了谎,严松伟并不会每个月都给他生活费。这也很公平,不过是假结婚,又不碰他,他又是个男人,当初能给一百万那么多,就是为了省事,契约中已经说明了,除了这一百万,一分钱都不会给他,将来离婚,也不会再给他一分。
契约婚姻就该是这样最好,不然零零碎碎地这给或者那不给,容易产生纠纷,一次付清,永绝后患。
他现在只有两万多,得省着点花,而且他不能光想着省钱,他得想办法去赚钱。
他如今是家庭主夫,一分钱收入都没有的,两万块虽然不算少,可是到底是坐吃山空,严家人花钱又大手大脚的,万一有谁过个生日什么的,他的钱流水一样就都没有了。
于是晚上的时候,他问严松伟家里人的生日。严松伟说:“你问这个干吗?”
“家里人过生日,我总不能不知道吧,总要买个生日礼物什么的。”
他很想说生日礼物这份钱是不是该有严松伟来出,但是不好意思张口。严松伟大概心粗,想不到这一层,只说:“妈的生日是十一月十一,我的是九月初六,小妹的是三月四,已经过了,我当时没告诉你,她人也不在国内。”
“那你哥的呢?”
“他十二月初六,不过他的生日不用记,他是不过生日的人。”
祁良秦愣了一下,问:“为什么不过?”
“这事说起来巧,老爷子就是那天走的,从那以后他就不过生日了,也好,不然给老爷子上完香,再去给他过生日,也别扭。”
“这有什么别扭的,老爷子的死应该和他没有关系吧。何况人都死了那么多年了,也不至于难受了吧?”
“反正他十四岁之后都不过生日,都成习惯了,你也别提了,免得尴尬。”
“哦。”
祁良秦心想,在严老爷子刚过世的那两年,大家肯定是因为别扭所以才没有给严柏宗过生日,后来大概已经不会别扭了,只是已经形成了习惯,大概大家都约定成俗,严柏宗自己也不好再提。
但是他觉得生日还是很重要的,死人重要,活人更重要。生日这个事情说没意思也很没意思,可说很值得庆贺,也可以是人生美好念想。
可惜他没有机会,不然他可以偷偷给严柏宗过生日。这世上只有他为严柏宗庆贺的生日,这喜悦只有他带给严柏宗。这样一想,他倒是庆幸别人都刻意忽略了这个日子。
那么他每年给严柏宗过的生日,祝福都是独一无二的,礼物也都是独一无二的,这回忆也因此独一无二,他也因此独一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