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约是叶勋长这么大以来头一次受到这样的惊吓,在灯亮的一瞬间,他看到了吊在厕所中间已经脱了型的尸体。
而不巧的是,他听到秦伟说话之后转了身,现在他的脸跟尸体的胸口距离就不到十公分,他咬着牙才站在原地没动窝,停了停才向后退了一步:“这得有一星期了。”
“操,出去出去……”秦伟在厕所里看了一圈就不行了,捂着鼻子跑了出去。
到了楼道外边,俩人才算是透了口气,叶勋点了根烟站在树下,他们接下去的活就是在这儿等着分局刑侦的人来,做点协助工作,然后等人家走了做做善后工作。
早听说分局的人都是大爷,出现场等他们一两个小时跟玩似的。关所到了之后过了差不多一小时,才看到了刑警队的人提着勘察包和照明灯什么的来了。
秦伟胆儿大,又不怕恶心,看到人家来了,跟着就想进去看热闹,没等进楼道呢,就被关所赶了出来让维持秩序。
“真没意思,”秦伟用胳膊碰了碰叶勋,“小叶叶,早上我听说了,是不是打算去防暴队呢?”
“听说?”叶勋斜眼看他,笑了笑,“您这耳朵放派出所是可惜了。”
“说正经的,能去就去了得了,你说整天跟这儿混着有啥意思,你看我,大好青春都献给辖区的大叔大妈们了。”秦伟一脸忧伤的表情看得叶勋想笑。
“没谱的事,再说吧。”
“不过在程明宇手下得咬点牙,那小子狠着呢。”
“那是防暴队,说得跟黑社会似的,多大的人了还跟这瞎发散。”
“你别说,程明宇要放黑社会里,那绝对就是老大,”秦伟拍拍他的肩,“反正能吃点苦,在防暴队呆下了还是不错的,年轻人,把握机会!”
叶勋刚想说多谢秦叔叔指点,那边关所突然喊了一句:“小叶,招呼几个兄弟过来卸人!”
叶勋一听这话,就有点起毛,想到刚才差点撞他脸上的尸体他就浑身不舒服,现在居然要去卸人,这会又没有联防的人能支使,他只得看了一眼身后几个同事:“走吧,几个兄弟……”
进屋的时候关所正跟几个刑警队的聊呢,看到他们进来,跟了一句:“没个有经验的么,那人死了八天多了,小心别弄散架了。”
叶勋立马反应迅速地联想到了散成一团的腐尸,他觉得关所这就是成心恶心人来的,这句话一出来,几个人都停下了,秦伟皱着眉:“要不关所您有经验您给卸个囫囵的下来?”
“干活去!”
同事里年纪最大的老刘带头进了厕所,看了一眼之后回过头指挥:“一会我上去解绳子,你们几个俩人抱身子,一个人顺腿,人死了份量可不一样了,一会都抱稳了。”
“一会你顺腿,”秦伟拍拍叶勋的肩,他知道叶勋受不了这个,“别看脸,只管低头扛就是了。”
几个人按老刘的安排把人托住了,他开始剪绳子。叶勋抱着尸体的腿,大概是因为尸体被移动了的缘故,散发出来的味儿让他觉得一阵阵发晕,最让人受不了的,是尸体的裤子是湿的,但叶勋手上没敢松劲。
说实话,这种场面没几个人见得多的,都憋着气不出声,厕所里气氛紧张得很。
就在老刘剪断已经深深嵌进尸体脖子里的绳子时,叶勋的手机突然响了,几个神经崩得都快到极限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音乐声都吓得一哆嗦。
老刘也哆嗦了一下,脚下踩着的凳子突然咔嚓一声。
“扶好!”秦伟喊了一嗓子。
紧接着凳子腿就断了,老刘直接摔到了尸体身上,他这一撞,几个人的步子全乱了,差点都前仆后继地绊倒在尸体上。
混乱之中叶勋赶紧抱着尸体的腿往客厅里顺,刚退了两步,觉得手上有点凉,他扫了一眼,尸体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搭在了他的手上。
他强忍着没有当场就把尸体扔到地上,再怎么说,人死了,死得再难看,他也不能太不礼貌。
午饭果然是省下了,关所恩准他们几个回家换洗澡换衣服。
叶勋在浴室里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心有不甘地出来了,用了差不多一瓶沐浴露加消毒液也没能让他完全放松下来,他出来是因为身上搓得有点发疼了……
在客厅里坐了半天,他才想起来今天没接的那个电话,拿起来看了一眼,居然是柯阳。
他给柯阳回拨过去,那边接得很快,一声铃还没响全了就已经听到了柯阳的声音:“哥,我有事求你。”
在叶勋的判断里,柯阳是个不会轻易接受别人好意,更不会轻易求人的孩子,这会开门见山就来这么一句,叶勋的直觉让他心里一沉,这是碰上什么事了。
他对柯阳暂时没有进一步的非份之想,但他的确喜欢这个孩子,他真心实意希望他过得好,所以一听柯阳的话,他有点着急了:“怎么了?”
“我要借车,就明天。”柯阳也不绕弯子。
“什么?”叶勋吓了一跳,这孩子连本儿都没有居然跑来借车?
“我要回一趟我家老屋,不知道该怎么去,所以想借你车用用,”柯阳说话听起来有些心不在焉,“明天晚上还你。”
“等等,我没明白你意思,你都不知道该怎么去还打算开车去,你往哪儿去啊,”叶勋莫名其妙了,他想了想,“你在哪儿呢?”
“在学校。”
“我这就把车开过去。”
柯阳蹲在学校后门的垃圾堆旁边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