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明诚倒是多虑了。那个时候的香港远没有上海繁华,一个小渔村怎么可能比得过十里洋场?
笑话?哼,艳羡还差不多。
黄包车停在一个咖啡厅前,兄弟二人下了车,走了进去。
里面人不多,兄弟俩快速扫视了下店里的客人,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两人随选了一个靠角落的桌子。
两人坐下,刚点了咖啡,就听门口“叮当”一声,有人推门而入。
此人也穿了件薄尼大衣,站在门口,像在寻人。及至看到明家兄弟,脸上才露出笑意,走了过去。
明楼一见来人,立即站了起来:
“中石兄,想不到是你!”
“我也没想到是你们俩!他们只说,我一来便知要找谁。”
崔中石和明楼、明诚两兄弟的关系相当于良师益友。他是他们的入党介绍人,也是他们的挚友。三人曾在法国结下深厚情谊,现在又站在一起并御外辱。
三人坐下。侍者上了咖啡。
“这几年,中石兄可好?”
“好。你们呢,怎么样?”
“我们也好。”
“那就是大家都好了。啊,我这里有‘八路军办事处’给你大姐的一封信,你带了回去吧。”
“家姐确曾说过,有封信要我带回去。”
明楼接过信,放好。三人随后又扫了一遍咖啡厅,再次确定没什么可疑的人,崔中石才低声说:
“欢迎回来!你们此次的任务将是长期而危险的,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们已经准备好了。我们的第一个任务是什么?”
“最近日本人弄出了一份暗杀名单,上面都是反日爱国的文化界和工商界人士,你们要想办法尽快搞到此份名单。现在因为很多人都躲在租借,日本人不好下手,所以人暂时还算安全。名单搞到后,剩下的事就交给行动组的人了。”
“好,我们知道了。”
“信没有封口。名单的递交方式写在里面,你们把它拿出来后再封上信封。以后就按这个方法联系你们的下线。”
“好。”
崔中石交待完任务,说还有事要办,就先告辞了。
明楼喝完最后一口咖啡,对阿诚说:
“走吧,阿诚,去看看我们可爱的小弟。”
“好。大姐说,让咱们带他吃顿好的。”
“先查了功课再说。”
“大哥,你能不能别老一见他就摆起一副训人的架势,明台也不小了,老说他,容易挫伤他的自信心。”
“我就是训他训得少了,才让大姐给宠成现在这副纨绔样!要是像你似的,我得省多少心啊!”
明楼习惯性地用赞赏的目光看着他的阿诚。明诚也习惯性地摇摇头——唉,大哥,你和明台“掐架”,倒霉的我这个站在中间的人!你懂不懂啊,大哥!
一辆黄包车把两人拉到明台就读的大学。正是上课的时候,明台却不在。
“看到吧,纨绔子弟!”
哥儿俩去教务处一查,嘿,明台竟然是全勤!再看成绩,天哪,科科优异!
“这是明台的成绩?”
“那还不许人家发愤图强了啊?”
“没有那么简单吧?”
明楼面色凝重起来,阿诚忽然也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
两人正不知该走还是该等等明台,就见明台欢蹦乱跳地跑了过来,
“大哥!二哥!你们来了很久了吗?”
“嗯。你是刚下课啊,还是…”
“先吃饭,先吃饭。明台,你选馆子吧。我和大哥第一次来香港,不熟悉。”
明诚看着明楼那一脸严肃,赶忙过来搅局。明楼很自然地瞪了阿诚一眼,阿诚也很自然地选择“忽略”。
“我想吃西餐。”
“想吃什么都行。带路吧。”
明台选了当时香港最高档的西餐厅。三兄弟点了东西,等着上菜。
明台以为大哥必定是要考教自己功课的,谁想明楼一句功课也没问,只闲聊些香港的食物啊、天气啊,偶尔问问,学校里的事,也就是最喜欢哪个老师的课,最不喜欢哪门功课,有没有特别要好的同学,等等。明台不但从容应答,且滴水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