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李氏面面相觑,各自心里纳罕。二人前后进门,从未听说过仇家竟然还有一个“长子”。然此时此刻,见刘氏的光景,此子竟真是仇寅的大儿子。大小李氏互相给了一个眼神,小李氏款款起身安慰道:“娘子莫要悲伤了,成大郎这不是回来了吗。所谓苦尽甘来,大郎这一回来,这辈子的苦也就尽了。如今成大郎福至,娘子福至,岂不是该开开心心的。”刘氏哭红了眼睛,狠狠瞪了小李氏一眼,“你懂什么?”小李氏悻悻的复坐下来,一脸委屈的看着仇寅。
“何事又惹阿娘哭泣了?”
门外走进来一个少年,十五六岁的样子,穿了一件月白色的长衫。面白如玉,气质清雅。玉成暗暗在心里赞了一声。仇寅面上含笑,目光中几分赞许。两位姨娘并众人纷纷起身施礼,“小郎回来了。”
萼儿看了一眼玉成,款款的冲着来人施了一个礼,“阿兄回来了。”
蕊儿从乳母怀里挣下来,“大兄,大兄”说话间乳燕投林一般扑进了来人的怀里。
“哈哈哈”仇寅摆了摆手,站起身来,“错了,我的儿。”他起身走到来人身侧,一指玉成,“这才是你们的大兄。”
仇凤孙本没想太多,只打量了玉成一番。眼前之人眉目陌生的很。衣衫华美,却不知为何面色憔悴,似有不足之症。心道许是那个远房亲戚。遂施了一个礼,唤了玉成一声,“大兄”。
玉成近看凤孙额头上密密的汗珠,许是从外面跑回来的,一双鹿眼也是湿漉漉黑黝黝的,不由的心底就柔了几分。“小郎。”
“哎”仇寅大手一摆,“我的儿,你也错了。”仇寅笑着对凤孙道:“此乃为父失散多年的长子,乃是尔等长兄。”他左手拉住玉成,望向凤孙,“凤儿,定要敬重长兄,”右手拉住凤孙,望向玉成,”成儿定要帮衬凤儿。”言毕将二人双手叠在一起,“尔等亲兄弟,日后当相互倚重,万不可生分了。”
仇凤孙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玉成,他从未听说自己竟然还有一个长兄。凤孙求助一般看向母亲。刘氏还在流泪,她抬起眼睛戚戚然回望儿子,半晌,轻轻点了点头,突然又大声哭泣起来。
仇寅笑道:“好了好了,莫哭了。如今你多了一个儿子,竟还不肯笑笑吗?刘氏擦了一把眼泪,又擦了一把眼泪,眼泪竟似忍不住一样。“妾这是,喜极而泣。”
仇寅哈哈一笑,“如此这般。你们便都去准备,七日后大宴宾客。庄子上下各户今年的租子减掉一斗。以庆我儿归来。”
玉成抹了一把脸,有点疑惑。难不成,这仇庄主竟然是将那日的事忘得一干二净,竟然是真个将他当做失散多年的儿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天上不会掉馅饼
☆、第 3 章
夜里玉成宿的那一处离刘氏住的春暖阁很近。玉成眯缝着眼睛认半天堪堪认得一个“雨”字,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刘氏笑道:“这‘将雨轩’曾是凤儿住地方。后来他嫌离我太近,人来人往的吵他读书,就搬走了。我命人重新打扫了一番,我儿缺什么短什么只管告诉阿娘。”玉成还哪里有什么不满意?只一味的点头称好。刘氏慈爱的拍了拍他的手,再不问他,只按自己安排的布置。一时间屋内屋外丫鬟婆子小厮家丁进进出出,玉成站在一旁,看着眼晕。待一切布置的差不多了,外头传大小李氏过来了。玉成欲迎,却被刘氏拉住了,“我儿是郎君的嫡长子,岂可自降身份?”刘氏气质温婉声音和煦,容易令人心生好感。虽然年近四十岁了,身材却没有发福,除了这些年保养得当,想来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美人。玉成认为,前堂里刘氏抱着自己哭的那一捧眼泪不是假的,此时此刻刘氏又为他的衣食住行处处亲力亲为,内心对刘氏自不比对他人。故而此刻刘氏这话一出口,玉成便小心翼翼地问道:“阿娘,您究竟是知晓不知晓呢?”刘氏欲言又止,呆呆的目光悲悯的看了玉成良久,伸手在玉成背上拍了拍,“我的儿,阿娘苦啊。阿娘对不住你。旁的不要想了,只管吃住好,再开开心心说一个贤良的媳妇,之前那二十几年未竟的都补上。待你生了孩儿,阿娘亲自教养,日后承我仇家的家业。”玉成本想问刘氏是否知道自己假冒的事,却不期刘氏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玉成再一张口眼泪就下来了,心里的疑惑被刘氏的一席话融的踪影全无。他将额头抵在刘氏的肩膀上,感觉就似老天突然开了眼。
大小李氏一进门就瞧见母子二人抱头痛哭,小李氏压低声音对大李氏道:“看样子,真真是娘子亲生的。”大李氏点了点头,竟也信了。大小李氏同刘氏见了礼,又对玉成嘘寒问暖了一番。萼儿蕊儿也各自带了丫鬟乳母过来探望。蕊儿趴在乳母的怀里,好奇的打量玉成。玉成见她玉雪可爱,便随手从衣襟里掏出随身携带的小物件逗弄她。小姑娘嘴巴一撅,竟是背过身去。惹的众人哄笑了一番。玉成尴尬的收回了手,讪讪的笑。萼儿拿了一双鞋,笑道:“本答应给阿爷做了一双鞋,想来他也不急的穿,我便又改了改,送给大兄换洗。”玉成开心的接过来就换上了,鞋子大了,玉成却毫不在意,直说做的好。刘氏笑道:“我儿还是脱下来吧,回头阿娘再做一双与你。”玉成爱惜的摸索着鞋面。黑色锦缎鞋面,正是玉成初见仇庄主之时他穿的那个样式。他不舍的将鞋脱下来,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