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傅庭将折子全部收起来,又取来新的纸,以及一套笔墨,他将位置让出来,招呼小尘过去。
“会写字吗?”
小尘看着那笔墨纸砚眼睛一亮道:“会,认得一些字。”他从前练过一些,后来入府做奴隶,有空的时候就拿枯枝在地上写,可是枯枝究竟不比毛笔,写出来的字很是生硬。
“把你的名字写下来。”裴傅庭将毛笔递给他。
小尘想了想,写下一个端端正正的尘字。
“写的倒是端正,就是笔锋还欠缺些”裴傅庭的指缠上小尘的,就像教幼儿习字一般矫正他握笔的姿势,然后握着他的手一起写下一个尘字,果真是比小尘写的要有气势的多。
小尘心思都放在习字上,浑然不觉两人的手正交叠着。
裴傅庭抓着他的手,又在空白处写下尘儿两个字。
“还是叫尘儿吧。”
尘儿这个名字,就像裴傅庭喊铭儿一样亲密,小尘一时间有些迷乱,可是裴傅庭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如同有神力一般将他吸进了深渊,让人欲罢不能。
太阳偏西的时候,裴傅欣差家丁来邀裴傅庭去看喝酒看灯会。每年这个时候民间各种做灯好手都会亮出自己的得意之作,将其安置在京城最热闹的大街上,然后由过往游人评比出这一年的灯魁。每当这个时候,也是百安楼最热闹的时候,那里不但能喝到花酒,还能从那二楼看见整条街的繁华景象。
可惜今天二楼整个被包了下来。
裴傅欣跷着腿,用手里的折扇打拍子:“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怎么几日不来,老爹这楼里的小哥儿竟没有以前那么好看了?”
被称作老爹的百安楼老板笑的那叫一个fēng_liú:“五爷哪儿的话呀~怕是在哪里见了国色天香,就看不上咱家几个了吧!”
他话音刚落,裴傅庭就从楼梯上走了上来,后面跟着个少年,着一身月牙长袍,细瘦的腰间缀了一粒翡翠,长发只松松绾一个结,低着头,看不清他的长相。
“二哥不把宝贝藏匿在家,倒还真舍得带出来!小弟先自罚一杯!”裴傅欣朝着小尘抛去一眼,举杯一仰而尽,他似乎一点都不奇怪裴傅庭会将小尘带到这里,也不在意裴铭究竟怎样。
小尘听见熟悉的声音,忍不住抬头去看,果真看到了裴傅欣,虽然他们分别没几日,可是想起回来途中的愉快相处,还是让小尘情不自禁的对他一笑。
站在一边的老爹不禁倒抽口冷气:“我当今天五爷怎么嫌弃我家小哥儿呢,原来真是有一个国色天香!”
小尘往裴傅庭身后躲了躲,他哪里配的上国色天香这四个字,只不过是换了身衣裳,被王爷院里的负责端茶送水的丫头按在椅子上理了一下头发而已。想起这身衣裳,小尘这辈子还从来没有穿过这么好的料子,软的不像话,穿在身上凉凉的很是舒适,他忍不住摸了摸,一会儿可千万别给弄脏了,他赔不起。
“那老爹就让小哥儿们都上来,让我三弟好好比比不就知晓了?”裴傅庭应该也是经常同裴傅欣来这里,一边调笑着老爹一边拥小尘入席,刻意让他坐在靠栏杆的位置,好看见一街的花灯。
一听说要比,小尘本来好奇的去打量花灯的眼睛立刻又回到了饭桌上,盯着裴傅庭的酒杯脸越来越红。
“小尘儿怎的这般可爱!二哥你就这么舍得欺负人!你看他滴酒未沾脸就红啦”裴傅欣哈哈大笑,与裴傅庭捧杯同饮。
那些小哥儿穿着环佩铃铛很快就上来了,弹琴的唱歌的,还有一个为裴傅欣喂酒夹菜,说着fēng_liú快活的话。
小尘是第一次来这种风月场所,难免觉得尴尬,可是看裴傅庭一幅闲然自得游刃有余的样子,顿时想起王府里还养了几个男宠,心里突然就酸酸的,也不知道为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那几个小哥儿都悄悄离开了,裴傅庭和裴傅欣开始谈一些小尘听不懂的话。反正也不懂,小尘就干脆倚在栏杆上看大街上往来的人群,这家姑娘选了这盏灯,那家公子选了那盏灯,还有人在街上来回走了好几趟也选不出灯魁来的,小尘看的有趣就轻轻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