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模样,瞅唐堂一眼,甚至还露出点讪讪的表情出来。
“今天怎么想到回家吃饭?”唐堂明知故问。
“还不是怕你一个人寂寞,所以回来陪你……”
唐堂笑。
周立辉这话让他想起薛平贵,他把结发妻王宝钏搁在那窑里也搁了十八年,某一日却忽然不放心起来,连夜直奔回去——
发痴。
“是大哥昨天跟你说什么了吧?”
“哪有。”周立辉不承认,唐堂也不追问,只悠悠地笑了一下,道:“以后回来吃饭,记得先打个电话。”
“我想给你个惊喜嘛。”
唐堂笑,笑得有点凉凉地微讽:
周立辉,回家吃个饭也能算是惊喜,难道你就没从中反省出什么来吗?
第 7 章
周立辉老实了三天,到了第四天快要下班时,唐堂接到他的电话。
“我今天有点事……不回来吃饭了。”
“……哦。”
其实看到是他的号码时就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挂了电话,唐堂却还是觉得有片刻的失落。握着手机默然一会儿,半晌方苦笑一声。
还说下班时顺路去买只卤鸭添菜呢……真是,早该想到三天已是周立辉的极限。
以前年轻气盛时,容忍力没有这么高,也曾试过学别人家的紧迫盯人。两个人象跳恰恰舞,唐堂进一步,周立辉就退一步;唐堂松下来,周立辉又勤奋地偷鸡摸狗。最后唐堂先累了。这世间只有千年做贼的,哪有千年防贼的,是以最后索性随他去。
可周立辉始终玩不够,外面的世界是那么吸引他,就算人在家里坐着心也悠悠地飞出去。有时候唐堂想,象周立辉这种人,根本就不应该成家,可是不成家似乎也不行——他总得要个人,照顾他的起居生活?于是他唐堂的作用,就沦为管家奶妈和保姆。
——要说,唐堂对周立辉的秉性还是很了解的。可是这次他却确确实实是误会了他,因为周立辉今天的确是有事,大事。
会议室的门轰然打开,与会人员纷纷议论着走了出来。
“大哥。”周立辉从沙发上蹦起。
周国庆走在中间,正倾听下属的意见。忽然听到这一声,便侧脸望来。看到他,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意外之色。
“就照我们刚才说的做吧。”打发了下属他才看向他,微微笑道:“进去坐。”把他引进自己的办公室。
周立辉一向少于到他公司,因此周国庆看到他还是有些高兴的,同时也有些稀奇。“今天怎么会到我这里来?”
周立辉一手关上门,急道:“大哥,我有事跟你说……”
大约是国为周立辉声音里急促中带出一点颤音,周国庆一怔,忽地生出种微妙的不好感觉。
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周国庆先稳了一下,作好了听坏消息的准备这才缓慢地转过身来,直视住他。
“什么事?”
周立辉迟疑一下,似乎有些不好开口。半天才支吾着道:“你,先答应别生气……”
周国庆脸色一变,瞳孔微微一缩。
叫他别生气,那自然就是做了会让他生气的事。他目不转睛地盯住他,试图从周立辉脸上找出什么蛛丝马迹来。周立辉此刻的神色很奇怪。他搓着手,欲言又止,神情象是烦恼,又象是有些微欢喜;象是激动,脸色却又白白的带点忧惧和悔意。周国庆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弟弟一定是闯了什么祸,沉声又问一遍:
“什么事?你撞了人?”
“不是……”无形地低气压沉沉压过来,周立辉平时胆子再大此刻也不由得有些怯场。“大哥,是这样的……”
周国庆的办公室,隔音效果无疑是极好的。可是这么好的隔音,两分钟之后门外的秘书小姐还是听到啪地一声脆响,疑似耳光。
“……”办公室里周立辉捂着脸,表情哭丧。周国庆怒不可遏,指着他从牙缝里逼出声音来。
“你那天是怎么跟我说的?啊?”他压了声音低吼,神情暴怒。“你说你没带过小姐出场!你说你跟她们没关系!那现在这孩子是怎么来的?!啊?!”
周立辉脸上露出极大的悔意。“我清醒的时候,是真没有……”
可是醉了,就不能保证了。
酒醉三分醒,那是指酒意上头人还有没完全失去理智的时候。而真正的酒醉,脑子里其实是一团浆糊,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事后是完全想不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