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郊问道:“什么事?”
“吴桥县里的盐商老爷们要给魏公公建生祠呢。”
“建生祠?”
“哪个魏公公?”
范铉超和范景文惊呆了,同时叫出来。
刘小妹本觉得这是个热闹的大消息,却没想到这两位这么惊讶,而且并不是只是好奇,被他们两个吓到了,诺诺地说:“是,是啊,都说了好几个月了,这才要建起来。就在吴桥县旁边,风水先生选了个靠山靠水的宝地。还说卖盐靠水,又有魏公公做靠山,建了这个生祠,日后魏公公定能保佑县里的盐官生意越做越红火。”
范铉超哭笑不得,这位风水先生倒是一张伶牙俐齿的嘴。
范景文却不管那么多,要刘小妹一一说清楚。
可刘小妹只是做小生意的小姑娘,哪里知道那么多,只是说:“我也不清楚,去年年底,从京里来了一位大官人大老爷,说是要查各地的盐商,可听说县里的盐商们和他要好,又给了许多钱,京里的大老爷免了盐商许多钱,盐商们要建生祠感谢魏公公。”
范铉超问:“免了他们钱的是京里来的官员,盐商们又为什么要给魏忠贤建生祠?”
“听说是这大官人是魏公公的人,也是魏公公发话要免了他们的钱,所以要给魏公公建生祠。”
范景文见刘小妹实在不知道什么内情,怕这些都是县里百姓都清楚的流言,也不敢多信,致使催促范铉超快些吃点心,吃完赶紧上路。
等到了吴桥县,就知道分明了。
☆、第25章 魏公生祠
范景文知道建生祠的事以后快马加鞭进了吴桥县,老家的世仆正等在路边,又是扶着棺木一阵痛哭,这才进了吴桥县。
范家前几辈出过一个只知县,之后几代人都是癝生,直到范永年考中进士做官,这才算是官宦人家。所以范家在河北的老宅并不大,只是一间二进的小院,连花园都没有,后来翻修了一下,这才没那么逼仄。
在老宅里,范铉超第一次见到了范景文的亲妹,自己的亲姑姑--范景姒。在小时候他就曾被范景文称赞有文才,却不如范景姒,加上张氏曾说过范景姒是远近闻名的才女,诗情不比未若柳絮因风起的谢道韫差。
范铉超一直好奇,直到今天才算是见到了。
范景姒身量消瘦,一身孝服,她并非林妹妹那样的缥缈仙子,眉型不是现在流行的柳叶眉,而是锋利的直眉,可那双眼睛又红又肿,悲痛非常,冲淡了她的凌厉意味。范景姒看起来已经哭过好久了,此时见了母亲的棺木,又扑上上去大哭一场,几乎昏过去。
范景文苦劝安慰,范景姒才略略镇定下来。
范景文向范铉超介绍范景姒,范铉超见过了礼,范景姒让身边一个和范铉朗差不大的小男孩上前,“这是你表弟孙锡,今年六岁。”
王孙锡恭恭敬敬地拜见,小小年纪就能看出家风严格,范铉超回礼,这就算是正式认识了。
马氏下葬以后,范景文也要在这里居住三年,虽然他让范铉超回来故里看看,却不是要他陪着自己一起守孝,所以范景文请范景姒照顾他,也算是熟悉故乡。
范景姒和她的丈夫王世德恩爱非常,可天不遂人愿,王世德在去年生病过世了。一年间接连失去两位至亲,范景姒的悲痛可想而知,但范铉超每次见到她时,虽少有笑意,却也是做事井井有条,神情平和。
范景姒现在全身心的精力除了抚养儿子成才以外,更多放在整理亡夫遗稿上。王世德的书房前有一片荷花,诗稿便取名为《荷香馆诗草》。
范景姒出嫁前非常喜欢范铉超,范景姒是范永年和马氏的老来女,又从小聪慧,极为受宠。她出生第二年张氏就嫁进了范家,在没有范铉超之前,范景文和张氏是把她当女儿来宠的。范铉超只小她七岁,范景姒对他更像是姐弟而不是姑侄。
范铉超天生就喜欢小孩,更是小孩王体质,王孙锡没两天就时时刻刻黏着范铉超不放了。
范景姒笑道:“孙锡不爱和别人来往,你能这么短时间里让他喜欢上,可见是有缘分。”
范铉超摸摸他脑袋,笑着说:“血缘亲情,孙锡是我表弟,我们当然亲近。”
“对了,”范铉超正色道,“我来吴桥县之前,曾听说有给魏忠贤建生祠,那是在哪里?我能去看看吗?”
范景姒问:“你去那里做什么?我听说生祠快要建好了,那儿已经被人围起来,若是有人靠近就赶走,甚至要用鞭子抽打。”
范铉超没想到那帮人会这么无法无天,于是问道:“那些盐商到底为何要给魏忠贤建生祠?我只听了些流言,姑妈您可知道吗?”
范景姒叹了口气,“知道的,我公公在县衙里做书吏,这事其实在众人皆知。”
原来去年有个叫赵百荣的来清查盐户,盐户听说他是魏忠贤身边新晋的红人,便每日每夜地邀请他座馆吃酒,又送他各式厚礼。这个赵百荣是来者不拒,全盘接受,没多久就查出吴桥县的盐户都是规规矩矩的好商人,一点坏账阴私都没有。
吴桥县的盐户们见状大喜,又送了三百两给司礼监的茶果钱。赵百荣也许是觉得自己之前已经要的够多了,再收下这些钱就要触线了,再加上自己虽然没查出他们什么事来,可盐户要是和别的地方的商人通通气,就知道他们绝对是给多了的。
于是赵百荣拒绝了盐户们的三百两茶果钱。盐户们趁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