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身体太过疲倦的缘故,她很快便倚着南乔睡了过去,难得睡了个安稳觉。
待到醒来之后,天色已被墨色染透,有微弱的灯光透过重重帘幕照了进来。
借着这点光亮,柳初年认出了这熟悉的床,也看到了伏在床边的南乔。
白日里她没能仔细地看看南乔,如今清净下来,发现南乔也有些憔悴,眼下有一抹黛色,想来这几天也没能好好休息。
她微微挪动了一下手臂,莫名想抚摸一下南乔的鬓发,谁知却忘了自己肩上的伤口,疼的她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南乔随即惊醒,有些慌乱地抬头,看到柳初年之时才放下心来:“怎么了,是伤口疼吗?”
早些时候在那昏暗潮湿的牢房之后,柳初年再疼也没抱怨什么,可如今伤口都被小心翼翼地包扎好了,她却很想告诉南乔自己很疼。
还好她的理智还在,默默唾弃了一下自己这软弱的心理之后,笑道:“无妨,你怎么趴在床边睡,齐竹没给你准备房间吗?”
“我想守着你……”南乔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低声道,“我怕我不看着你的话,一睁眼,你就又没了。”
柳初年听出她话中的失落,心中不由得一紧。
她小心翼翼地护着伤口向内挪了挪,用眼神示意南乔躺上来:“你傻啊,不会躺上来陪我一起睡吗?”
南乔险些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给砸晕了头,内心的那些患得患失瞬间被扫荡一空,心中仿佛是吃了上好的蜂蜜一般甜丝丝的。
她轻手轻脚地躺到了柳初年身旁,侧过身去看着她:“我白日里就一直想对你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柳初年微微愣了愣,随即露出了一个情真意切的笑容:“你能来,我就已经很满足的。”
她这笑容极美,灯下看美人,南乔只觉得自己心跳得都快了几分。
“自小到大,无论遇到什么事情我都是一个人挺过来的,所以从来也就没对旁人抱有任何期待。”柳初年很平淡地解释道,“所以你能来救我,我真的有些意外,本来我都做好了被凤钺带回晋国的准备了……我还想着,等到回到晋国重掌大权之后,就要想方设法报复回去。”
“你撒谎。”南乔定定地看着她,抬手轻轻覆上她肩上的伤,“如果你真的对我毫无期待,又为什么不直接随着凤钺回晋国呢?受了这么多的苦,都不随着他回去,难道不是在等我吗?”
柳初年毫无防备地被她戳破了心底最隐秘的那点想法,有些尴尬地咬了咬唇,思索着该如何反驳。
“你为什么不肯承认呢?”南乔凑到她耳边,声音带了些蛊惑的意味,“你明明是在乎我的对吧,为什么不肯承认呢?”
气氛顿时变得暧昧起来,柳初年微微后退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她的眼神飘忽不定,最终定在了虚空之后,她淡淡地笑道:“为师再怎么说也是教授了你不少东西,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对自己的徒弟抱着些许期待也是正常的吧。不过无论怎么说,你能来救我我还是很欣喜。”
南乔意识到自己被美色所惑,不由自主地有些过分逾越了,于是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那些“妄想”都藏了回去:“明日只怕还得耗费不少心力,早些歇息吧。”
经过这些天的担惊受怕,南乔已经彻底明了了自己对柳初年的感情,所以掏心掏肺地想要对她好。可她也知道此时急不来,自己需得慢慢筹谋才行。
南乔可以感受到经过此事后,柳初年对她的态度也放得柔软了许多,可却仍然不能算得上是全然信任。
柳初年的心就仿佛雪山之巅终年不化的白雪,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勉为其难地为旁人融化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