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同学们……”秦礼言清了清喉咙接着说:“你们的作文是在充实人类的精神宝库,是在为人类的实践活动指引正确而光明的方向。”
“啊?~~~~”学生们互相张望张望,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开始背负起传承人类文明的重任的。
“老师应该创造机会让你们适时记录自己的思想,以免智慧的火花稍纵即逝后才来追悔莫及。这节课有四十五……呃……只有三十五分钟了,一千字的作文应该能写好。”
前排那个小个子男生站起来哭丧着脸说:“老师,你说了这么半天听不懂的话,我们还是要写啊?”
秦礼言笑着说:“我说过可以不写的,可你们不愿意。”
教室里顿起嘈杂,轰轰嚷嚷激烈控诉秦礼言的暴行。
秦礼言一边打开电脑,一边说:“再不乖就改成六千字。”
陡然静了两秒,噪音一下子变小了,但唧唧喳喳一直没断过。
秦礼言翻资料写文章,心说:你们不写作文,我就得上课,我上课了就不能写专栏文章,不写文章就没钱,没钱我吃什么?
在杂乱的环境里思绪是无法连续的,秦礼言半个多小时才写了四百字。眼看完成不了了,急得遍体生寒。
糊完土木工程系的学生,拎着电脑回市区,下了校车,冲进一家小面店胡乱对付了碗兰州拉面,匆匆赶到饭店。
直接上西餐厅经理办公室,问:“我今天晚上能不能请假?”
经理问:“你能找到代替的人吗?”
秦礼言挠挠头,“找不到。”
经理拿起电话打给方铮驰,放下电话说:“总经理叫你上他办公室。”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哪壶不开提哪壶。秦礼言进了总经理室,站在办公桌前一动不动。
方铮驰见他左手拎电脑右手捧书本,很奇怪,问:“这是干什么?写论文?”
“算是吧,对方催着要。要不然也不来请假。”
方铮驰往办公椅里一靠,好整以暇地明知故问:“赚外快?攒书还是投稿?”
你管得着吗?想想,他还真管得着!秦礼言皱着眉头,脑袋里开始搜刮大道理,“我这不算赚外快,这是尝试,学校教育具有巨大的不可逾越的局限性,我只是在用实际行动尝试改善教育格局,以更广阔的方式教育更广阔的人群。”
方铮驰正在喝茶,听他这么说,极为错愕,愣了两秒,然后继续慢悠悠地边品茗边点头,“你说得对极了,我深有同感。这种教育方式显然给受教育者带来了愉悦的精神享受,同时也给教育者带来了丰厚的经济收益。”放下茶杯,斩钉截铁地下定论:“双赢!理想的境界!”
秦礼言脸通红,拉了把椅子想坐下,猛然意识到自己策略上的错误:这家伙可不是土木工程系的半大孩子们,糊弄他等于自取其辱。又把椅子拉开,觉得还是站着好。
方铮驰好笑地看着秦礼言,“如果阻止你为知识殿堂添砖加瓦,我会良心不安。可今晚剥夺客人享受音乐的权利,我会更加良心不安。你说怎么办?”
秦礼言颓废地把电脑和书朝地上一撂,“就是找不到代替的人才来麻烦您。”
“我能找到!”
噢?秦礼言脸上一喜。
“不过……”又来了又来了,秦礼言一听他这样讲话就紧张。方铮驰给秦礼言倒了杯茶放在办公桌上,示意他坐下。
“您还是接着说吧,我宁愿站着。”
方铮驰笑了,“不想知道我找的是谁吗?”
我还真不想知道!“请问是谁?”
“我。”
秦礼言吃惊不小。
方铮驰绕过办公桌,勾着秦礼言的肩膀走向长沙发,拉着他一起坐下,“我这样帮你,你怎么谢我?”
啊?秦礼言张着嘴瞅着方铮驰,还要谢啊?
方铮驰见他一脸傻样,很满意地笑了起来,“这样好了,你先欠我个人情吧,等我有什么困难找你帮忙时,你别推辞就行了。”
“欠你人情?”秦礼言像遭了电击一样,“腾”一声站起来,瞪着方铮驰好一会儿。开玩笑!这种人的人情债是能欠的?他能利滚利利滚利,滚到你把自己双手奉上!
可不欠又能怎么样?这临时上哪儿找人顶替?秦礼言又跟霜打的茄子般瘫坐下来。
方铮驰笑眯眯地等着,“决定了吗?”
秦礼言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
“很好!我相信你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秦礼言带上全部家当走出办公室,仰头盯着明晃晃的吊灯僵立不动后悔不迭,“我刚才是不是签了卖身契?”
11
方铮驰端起原本倒给秦礼言的茶,品一口,心满意足地微笑。自言自语:“我的人情也敢欠?他是怎么考上博士的?”
晚上五点钟,客人陆续进入餐厅用餐。方铮驰去弹钢琴了吗?当然——没有,会不会还另说呢。他只是让人往电脑里塞了盘cd,音箱里飘扬了四个小时高雅音乐。服务员们终于摆脱了秦礼言的精神摧残,恨不得对他们的总经理顶礼膜拜,请求他赶紧让秦礼言滚蛋吧。
当然,方铮驰这种明显的欺诈行为,某个正在宿舍里挑灯夜战、忙得昏天黑地、急得汗流浃背的倒霉鬼是不知道的,否则,就为一张cd欠下这么大人情,秦礼言能当场吐血三升。
秦礼言忙了大半夜,完稿,传过去,临晨四点多才睡着,第二天早上七点钟爬起来,萎靡不振地去了电脑公司,一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