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千字五元?”陈北大被噎到了,忘记了这是在早餐店,激愤了点声音大了点。但是他也顾不上周围人的目光,这个稿费太惊人了。
“丫的也太低了吧?”陈北大回过神来,一腔的热气全化作被坑的热愤。脑袋嗡嗡转,天灵盖里头像置了一台发热的电风扇,呼啦呼啦的闷哼。
“你这是废稿,不卖留在家里溃烂当肥吗?”翔亦激动,良药苦口劝好友。
“我……我就是扔了也不给那些赚黑钱的黑心人!”陈北大被刺激到了,心直口快说出这句话,显然忘记了翔也是那些赚黑钱的黑心人中的一个。
“你怎么就死脑筋?扔了不可惜?犯不着跟钱过不去。”翔更激动。好吧,其实他也被竹马马噎到了,但是他不跟钱过不去,也不计较兄弟的有口无心,争取他能争取的每一笔钱!
陈北大在混乱的情况下被洗脑,犯不着跟钱过不去。是啊,他写稿子不就是为了钱么?不不,首先是为了梦想再才是为了钱。
“我是犯不着跟钱过不去,但也不是这个卖法吧,毛多点的钱谁卖。”陈北大从晕乎中醒过来,赶紧把声线抬高,差点就被洗脑了。这短短的几十秒,他已经把稿酬算了一遍,实在太低。他还真不能跟钱过不去,只有钱跟他过不去的份儿,但是这也太低了,超出了他的底线。
“最高六块,就是这个行情。你是废稿,要是完结卖的话,估计能高一点,还得看质量。”翔知道他是嫌价格低,耐心游说,这是他的饭碗词,这一套他说起来就轻松多了。他一个收稿子的,搞得像菜市场卖白菜的大妈,和人讨价还价。但更多人觉得他像炒股的,收稿子像收回放养中跌价的股票,贼赶。
陈北大又陷入了晕乎状,抿嘴眉头紧皱,思考他的话。翔也知道他现在的这个稿子是写不下去了,好心帮着他才给他找卖家。不卖的话一文钱都没有,卖的话就是他第一笔稿费,写书的七个月他毛都没赚到,到今儿还是一文钱都没挣到的啃老无业游民。来这儿买豆浆,也是图个比别在处便宜五毛钱的份上还能原汁原味货真价实么。
陈北大也是前几天才知道还有收废稿的。但是这个价钱,五元千字,一个小时一千,一个小时五元……这和苦力价有什么分别?二十万一千块,二十万可是他不吃不喝不出门一个多月才写下来的,一个月就拿这么点点吗?身体损失费都不够。
“你不卖留着也不能当饭吃,二十万就有一千块,一千块还可以买点饭吃,你说你留着它干嘛?你也知道目前你在的网站不喜欢这种风格的文。”翔继续用他的职业战术和朋友交情对竹马马灌迷糊汤。
陈北大的嘴唇抿得更紧,因为用力,最中鼓起的本该红润的地方已经微微泛白。提到这件事他就觉得心凉凉的。那件事,是他今天乃至以后的很多天,都不想想起的事。
“我考虑考虑。”最终,陈北大抿出了这五个纠结的字。
“那好,想通了再联系我,我打卡去了。”翔对鸡血满满的劝说,收到这样的结果也不丧气翻脸,用标准的服务态度说着下次见。
“嗯,再联系。”陈北大应了一声,挂断电话,大脑混沌,脑袋瓜子里的热风扇排挤的热量和桑拿室似的早餐店里的热量里面的逼着他,让他焦躁无主,先回了翔的话,现在不是做决定的时候,就算要做决定,地点儿也不对啊,回家考虑考虑再说。
收起电话提腿准备走,抬头的时候猛的吓了一跳,头上的汗哗啦哗啦落下,心脏狂跳。太险了吧,差点撞上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心中的惊险变成了惊怒,这人笔直的身躯明显是故意站在他前面。他低头没看见,他也低头没看吗?
桑拿似闷热的早餐店里,陈北大无名的火瞬间腾起,加上最近各种不顺,越燃越烈。
“你是写手?这是我名片。”还没等陈北大开腔发火的时候,挡在他前面差点让他撞上的人递过来一张名片。垂下左手,精致不显眼的黑色细皮带手表落在整洁的衬衫袖外。“没有想去的地方可以考虑来我们公司。”
陈北大腾起的火瞬间凝固,脸上由愤怒然起的红晕迅速变白,诧异的看着面前的人。
问我是不是写手?
他是编辑?
这么高大……有范儿……一张脸帅得好像电影明星,冷酷得没有一丝人气儿的男人……会是编辑?
陈北大惊讶得连上下打量都不敢,痴痴的望着他,傻了。但是大脑,却不敢停滞。
编辑不都是某翔那个类型的吗?
脑海里迅速闪过了某翔瘦小的身影背着公文包挤地铁,还一边夹着手机一边跑的话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