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节喀嚓的声音几乎立刻响起,裴靖大步走向了床边,恨恨的看着他,所有的阴霾愤怒都投在了段韶华的身上。
“段韶华,你是不是真的想死。”
“不想。”如所有人那般如实答道。他也看向了裴靖,不知受何意驱使,眼中竟隐隐恢复了光芒,那清俊的眉目慢慢回复了清晰,“但王爷一直咄咄相逼,生不如死。”
过往出现他的三年,充斥回忆的俱是强迫和挣扎。本以为有机会摆脱,但现下唯一的生路已断,活着的任何一天只能是痛苦。
裴靖被他所诉的决绝震怒了,丝毫顾不得段韶华现下的的伤口,一手紧了他的前襟将他拉离了床,手背青筋突起,“段韶华,本王从未见过像你这般心狠手辣的人。”
这话一字一句都咬着恨意,手上也是狠狠加力。空气都化为了刀刃,段韶华无助的喘着气,被裴靖的倒打一耙气的全身颤抖。
他对裴靖,岂一个恨字了得。
颤抖的双手突然搭上裴靖的肩膀,薄力悬殊,依然在全力推开。
他们二人之间,似乎只有绝望和拒绝。
裴靖深刻感受着他的挣扎,冷冷的目光微化了两许,竟是忧伤。
如今他的痛,都已成了他的不忍。
一狠心将他惯到了地上,一如往昔的阴狠道:“你还想走是吗,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你连男人都不是,你还想走到哪去!”
是黄蜂尾后针,是刽子手手上高举的尖刀,段韶华已经不知如何去恨了。气血一阵阵的上涌,滚滚热浪冲刷着五脏六腑,身下的伤口更是痛到撕心裂肺。似有无数把尖刃戳刺,或是钝刀磨挫,皆是一片鲜血淋淋。
胸口疼痛难忍,血腥味已经蔓延到了喉间,撕心一呕,天地间似乎都是一片血色。
房中全是惧怕之下的抽气声,裴靖缓缓伏下身去,一把抱起已经昏倒的段韶华,沉声道:“再去把大夫请来。”
一屋子的丫鬟走的走留的留,整座靖王府上空似乎被蒙上了一层了阴雨,挥散不去。
大夫依是来了又走,浓浓的药味不散。
裴靖坐在床边,只有这时才显出挫败。
他望着床上无比清瘦的段韶华,记忆中的清俊儒雅已经消失的半点不剩,唯剩苍白颓然,寂如空洞。
总以为不可能,可现下连他自己也不受控制的生出了一丝后悔……
三年前的京城繁盛,春日初来,柳絮纷飞。
隐过了繁华,避过了喧嚣,段韶华一头汗中努力走向毫不起眼的一处瓦屋。
大口喘着粗气,等赶到了屋中,果不其然又是那熟悉的光景。
“早些准备后事吧。”却偏偏听到这一句。
大夫说完后就一提药箱,无视身后的悲绝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