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午膳的点儿,一行人便是浩浩荡荡的出了驿站,由着宫流云领路,径直去了洪记天海楼。
看的出,宫流云似乎是这里的常客,只见他刚一进门,便就有小二热络的迎了上来。
“哟,爷,您可长久不来啦。”
宫流云笑着点了点头,随手丢了小二一粒碎银子然后道,“挑个安静雅致的包间,菜嘛……让掌柜的看着上,就咱们几个人,不过那酒可别让掌柜的再忽悠我了,必须是正宗的龙延香。”
小二脸上闪过一阵讪色,连忙干笑道,“爷,瞧您说的,哪儿能给您不正宗的龙延香啊。”
宫流云闻言“哼”了一声,便是顺着扶梯先一步上了二楼。小二见状,忙一甩手中的帕子,然后“噔噔噔”的跟着跑了上去。
开的包间确是清新雅致的,临街而坐,又能赏景又能品菜,倒也算是让大家伙儿浮生偷得半日闲了。
落座的顺序从左往右依次是宫流云、白卿、连凤玖、宋谨誉和陆南音。
许是因为宫流云之前和小二计较了几句,是以几人坐下没多久,小二就哼哧哼哧的端上了凉菜和酒坛,一开坛,香气四溢,沁人心脾。宫流云随即探身闻了闻,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一边让小二倒酒一边张罗着让大家赶紧动筷。
可连凤玖心里头有事儿,拿着筷子也是心不在焉食不知味的,正当她想侧身同宋谨誉说话的时候,却听那边陆南音先开口问道,“大师兄为何会在绵州?”
宫流云闻言,露出了一个俊魅百生的笑意道,“小音,像师兄这样以天为盖地为庐的云游诗人,哪里都是家,身处绵州也不稀奇,这说明咱们有缘分啊。”
白卿飘了眼角扫了宫流云一眼,只见他脸不红气不喘的,不由也暗生佩服他的厚脸皮。而陆南音听后,也是一脸的将信将疑,扯了扯嘴角笑道,“算一算我与大师兄也有三年未见了,上一次见还是……还是白……大人生辰之时呢。”
不过短短半年,陆南音的心境就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想最开始她得知白卿下山的时候,对和宋谨誉的这门亲事还是很抵触的,她对白卿一直有一种莫名的崇拜,那时她拜在北山子门下,和白卿朝夕相处多年,虽算不上青梅竹马、情投意合,但心中所生好感确实不少。
是以白卿入宫,她私心更愿意期许他是为了她下山的。
但后来,处境变了,她的立场也变。那场后宫的变故让她一夜之间长大了,也促使她心思更加成熟。因为在她还来不及悼念未开花结果的儿女私情时,有些事有些人已经等着让她来决断了。
也是那一刻陆南音才知道,人生在世,能随心所欲无忧无虑的日子已经过去了,选择好好的做她的世子夫人,是她后半生唯一要学的功课,也是她这一辈子的体面。
是以眼下再和白卿面对面的时候,或许旁人没有察觉到什么,但她自己心里清楚,她和白卿,早已渐行渐远了。
“哎呦,可不是嘛。”宫流云打着哈哈,一边端着酒杯一边冲陆南音道,“所以今儿你要好好陪大师兄我喝两杯,三年了呢,咱们小音都嫁人了。”
而这边,师兄师妹正在温情叙旧,那边,借着小二陆续上菜的空挡,宋谨誉也先一步拉着连凤玖吐起了苦水。
“你可不知道,我知道他先我一步来了绵州,把我给气的!”宋谨誉压着声音,却是一脸的不满,牙痒痒的似一掌就要拍在了桌子上,“那边我替小五的事儿在筹谋打点,这边却被白卿这家伙给捷足先登了,你说可恶不可恶!”宋谨誉一边说,一边狠狠的剐了白卿一眼。
连凤玖此刻正心乱如麻呢,听了宋谨誉的话,不由虚笑道,“你也是心急,其实有什么事儿都是能坐下来好好商量的。”
“商量?”宋谨誉不由的吊了吊嗓子,冷笑一声道,“他眼瞅着就要一手遮天了,还商量!”
连凤玖本心里正在斟酌要不要把沈皇后的事儿分析给宋谨誉听听,可闻言却暗中一咬牙,还是忍住了嘴改口道,“你也不仔细想想,他欠你这桩功劳吗?”见宋谨誉一愣,连凤玖便是趁热打铁道,“皇上定是有皇上的考量的,若是白大人要截你功劳,又何须带上我碍他的眼?论交情,你觉得是他和我深还是我和你深?他若要对付你,难道就不怕我半路给他使绊子?”
“人现在可收了你做徒弟呢,你这名声现在在街头巷尾也是响当当的了。”宋谨誉似有些吃味,撇嘴看了一眼连凤玖。
连凤玖不禁笑他成了亲了还有些孩子气,便耐着性子道,“陆南音都和我说了,你这么急功近利的就是为了五爷的前程,可他的前程,要你这么大张旗鼓的去搏,那搏来了也不是他的。怎么,你说要分家,分家就能解决问题了?莫非你是准备以后让堂堂宋家五爷去行商做贩不成?”
“怎么可能!”宋谨誉立刻出言否决道。
“那不就行了。”在宋谨誉的事儿上,连凤玖往往能做到旁观者清,“其实按着我说,侯爷对五爷的事儿肯定也是上心的,之所以眼下没动作,想必是因为时机未到。对五爷来说,最好的磨练之处就是军营了,他这辈子若要走仕途,只能靠自己拼,有了上进心,才能成为你的左右臂,不然难不成你要拉扯他一辈子?那指不定就真养出个二世祖来了。”
宋谨誉闻言,之前满腔的愤慨瞬间就黏儿一大半,便是愁着一张脸,将杯中酒一饮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