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屿,那你为什么一脸伤呢?”
“因为我把很多书和杂物都放在床头那块板上。”柏为屿用发刷沾点生漆刷在漆板上,“你认真看我这里,我拿到院子里来给你作示范,就是怕屋里空气不流通你又要过敏……”
杨小空看着他,目光深沉,锲而不舍地问:“师兄,你为什么一脸伤啊?”
“为什么,你不会用脚趾头想一想啊!”柏为屿怒了:“七仔会做什么屁事?板没钉牢!我睡觉的时候它砸下来正好砸在我脸上,我天马流星靠!老子的鼻梁骨都要塌了!”
乐正七在工瓷坊的屋顶上招着手呐喊:“为屿……”
柏为屿死气沉沉地说着:“做什么?”
乐正七:“你来一下!”
柏为屿将漆板交给扬小空,“你先把漆刷均匀。”站起来一边往工瓷坊走一边问:“什么事?”
乐正七从屋顶上爬下来,“吴阿姨今天家里有事,不过来做饭了,我们去村里买点菜!哈,我们去菜市场看看有没有卖蚯蚓。”
柏为屿竖起中指:“我天马流星靠!死孩子,别人卖的蚯蚓是要拿去喂鸭。”
“没有鸭子和我抢蚯蚓,我自己吃不行吗?”乐正七的回答完全没有逻辑。
不一会儿,柏为屿骑着机车从车库里出来,骑到妆碧堂门口,他扫一眼杨小空,不由大惊失色:“你怎么又肿了?”
杨小空将刷均匀的漆板放在台阶上,可怜兮兮地蹲在一边,双手抱膝,口气无辜:“师兄,我真的不敢再碰大漆了,你就带点聚氨酯回来给我试试吧。”
柏为屿仰天长叹:“天妒英才啊!”
乐正七坐上机车的后座,抛给杨小空一串钥匙,“后面仓库的钥匙,有兴趣就去看看吧。”
杨小空接过钥匙,局促的道声:“谢谢。”
由于知道乐正七和魏南河的关系,杨小空总是下意识地觉得乐正七身上有一股娘味,让他没办法用哥们的方式和乐正七相处。
他想和乐正七亲近起来,却不知道以什么方式,乐正七就喜欢腻着柏为屿玩,早上起床后就叼着牙刷边刷边跑到妆碧堂,把柏为屿从床上踹下来,然后,欺压师兄的一天正式开始。
杨小空对柏为屿既羡慕又怜悯,乐正七在谁面前都是个伶俐可爱的好孩子,哪怕对着魏南河,也只是一副淘气宝宝的模样,偏偏只对着柏为屿是活生生的恶魔,孩子的顽劣品性曝露无遗,偷鸡、偷鸭、挖地瓜、挖蚯蚓、抓青蛙,只要他想的出来,柏为屿就必须做得到,做不到也得协助他做到。
屋子里熬的绿豆薏仁粥熟了,冒出淡淡的清香,杨小空盛了一碗,撒点白糖搅匀,这是柏为屿搞来的偏方,据说可以治疗漆过敏,杨小空感动的泪水涟涟,同时又深感不安,曹老和师兄都对自己期望颇高,要是这大漆过敏治不好该怎么办?
这毛病真叫人头疼!杨小空端着碗在门口的台阶边坐下吃起来,三只土狗摇着光秃秃的尾巴包围他,目露期待的光芒。
杨小空用勺子勺了一点粥伸过去,麻生探脑袋闻了闻,鄙夷地喷个响鼻,嗷呜一声,率两弟兄迅速撤退。
吃完粥,抓抓手背上的疹子,杨小空无事可做,在屋檐下乘凉,离吃中饭时间还早,拍拍身上的土渣,绕到工瓮坊后面的仓库前,打开锁,咿呀一声推开沉重的红漆木门。
当天中午,阿胜到仓库里叫杨小空吃饭,没有出来,换柏为屿去叫。柏为屿捂着鼻子步入灰尘蒙蒙的仓库里,看到杨小空坐在一堆瓷片中,手里那本新的速写本画了一大半。
柏为屿在他面前蹲下来,“小空,你中邪了吧?”
杨小空握着一块釉里红瓷片,两眼发光,很兴奋的道:“为屿,你看,任何装饰画造型的参考书都没有这些来得生动!”
柏为屿敷衍道:“对、对,那你也要吃饭啊。”
杨小空的目光投向堆积如山的瓷片,口气有点恍惚:“我要每一片都看过。”
柏为屿笑:“很好。”伸手粗暴地勒住杨小空的脖子,强行从仓库里拖了出去。
从此以后,杨小空闲来没事就往仓库跑,曹老在妆碧堂时他就去学一学漆画,柏为屿买来聚氨酯配合腰果漆让他学做技法,曹老也默许了,化学漆虽然有一定毒性,但少量做一点也没必要大惊小怪。
杨小空离大漆远远的,将自己的漆板和化学漆搬到凉亭里做,不出几天身上的红肿逐渐消退下去,脱了几层皮后,皮肤恢复原样了。
然而乐正七和柏为屿没有饶过他,柏为屿买一桶生漆回来,乐正七用手指沾一点,跑到亭子里一碰杨小空的手臂,那块瞬间红了。
柏为屿摸下巴:“今天买的生漆很不错!”
乐正七也点头:“是啊,很下错!”柏为屿买五斤黄标回来,乐正七照样先在杨小空身上点一点,过了两分钟那块皮肤才红。
柏为屿怒道:“太过份了!一百九十多块钱一斤的黄标,居然给我稀释过!”
乐正七作悲痛状:“为屿,你带着小空去告那个奸商!”
杨小空泪奔:“拜托你们不要用我身体来检验大漆行不行?”
柏为屿斜视乐正七,同仇敌慨道:“七仔,你太没有人性了!绵羊急了也会咬人的,你看,小空生气了,还不快道歉!”
“对不起。”乐正七听话地收敛嬉笑脸孔,眼睛水蒙蒙地望着杨小空。
杨小空一对上他的眸子就心颤,忙道:“没什么没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