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男人微微一笑,那笑容非常的平静和缓。
“将你对于我的所有记忆交给我吧。”夜风骤然吹拂。
耳边传来森林枝叶相互的摩擦声,阿银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少年的银色发丝在脸侧拂动,从发间能看到那双眼眸里栖息着月色,脸上的表情立刻僵硬起来,显然已经反应过来那句话的意思,“森白,你说什么?”
“我即将离开,用那些记忆换取你能够碰触人类的能力,很划算。”男人用漠然的神色说出让人分辨不出真假的谎言,仿佛他真的如此无情,心中没有浓烈的留恋。
“不,我不要!”少年转身快步的朝石阶上大步走,他呼吸紧致压抑,怒声说,“我不要!”
“什么叫做你要离开了?为什么不想着带我一起走反而将我留下,为什么要让我忘记你,为什么要……”他忽然停下脚步,无力的垂头,用手捂住自己不停涌出泪水的眼睛,哽咽的指责,“为什么要这样……”
“我……我……”少年一手捂住脸一手狠狠的按压自己不听哽咽的喉咙,仿佛将要窒息一般,他想要说些什么,想要拼命的说些什么来挽留。
“阿银。”范浩然站在不远处,这是他能够想到的唯一一个少年不会伤心的方法,明明他是来做任务的,可最后他却成了任务人悲伤的源头。很失败,但是却没有办法,他做不出伪装成相爱的样子去欺骗阿银,但是此刻看着他这个样子,准备强硬掠夺记忆的行为也再也不能进行。
最终他闭眼,片刻后睁开,走过去轻轻将少年搂在怀里,像是过去安抚还年幼的他那样温柔的抚摸他的头发。
“乖,不走了,我不走了。”拉下阿银捂住脸的手,帮他擦去晶莹的泪痕,不得不认输,“不要哭了,我不走。”
终究对这个孩子下不了狠心。
阿银钻进他怀里死死抓紧他的衣襟,他早有预感森白是不会永远陪伴在他身旁的,离别,只要一想到这样的词会出现在他与森白之间,他都痛不可遏。
范浩然抱着纤细的少年,认输的叹了口气,揉着怀里毛茸茸的脑袋,他十分的无奈。
那么,就让我陪伴到你寻找到了自己的伴侣的时候吧。
他这样决策。
在当天夜里,范浩然直接帮阿银解决了不能接触人类的禁忌。看着规规矩矩的躺在床上的少年,乖乖巧巧的样子,两只手非常安分的放在身侧。
范浩然站在床侧看了他片刻,之后便离开了。
既然这样决定,那么范浩然也便不会再提起离开的话。整日无聊的在山中闲逛,或是将自己能力限制,然后与大妖怪们打一场,或者是雕刻只做些小玩意儿。
因为在歌剧魅影之时,埃里克可是非常的心灵手巧的,范浩然自然也会制作乐器或者是一些精致巧妙的东西。
山中的木有不少非常的适合制作乐器。
夏季的再次来临,阿银牵着又跑到山中的长大了一些的孩子,他好奇的看着满地的木屑,还有正坐在廊上擦磨细致的男子。
坐在那儿的男子非常的认真专注,丝毫不在意自己身上沾满了浅黄色的木渣,一手按在琴颈,一手在琴面上用说不出是什么器具的东西打磨。
“你在做什么?”阿银走过去蹲下,凑近看。
竹川萤也小跑过去,这个宅邸还是她第一次来,有些紧张的跟在少年的身后,小手悄悄的抓住少年的衣摆。她能够碰触这个妖怪少年,非常的开心。
“做琴。”范浩然微微勾起笑,冷凛的姿态在面对少年的时候总是最为柔和的,他一手将木渣拂下,手骨的形状是最为好看完美的,修长而有型,有力且白皙,总是定时修剪的指甲不会太长,让人看着并不会失礼,非常的恰到好处,干净非常。
“什么琴?”什么懂不懂的少年歪着头认真的看已经有着形状的琴身,他一直搞不懂人类的那些东西。
“小提琴。”他又足够的时间去做这样的事情,花费再多的时光也没有关系,到现在,他的包裹空间里还存放着埃里克的钢琴与制作的各种乐器和琴谱或者是图纸,自从完全融合了系统之后,范浩然便在收藏区重新开辟了地方存放。
如今还不确定离去的时间,他可以花费无数的时光来认真的打磨一把无关紧要的小提琴。
“唔……”阿银蹲在那儿片刻忽然来了兴致,“森白,我也想学。”
“你的刀术练好了?”范浩然瞥了他一眼,要知道,妖怪可都是强者为尊,就阿银这身手,踩一踩一般的小妖怪虽然轻松,可若是遇见了厉害些的也同样是被揍的份儿,“看来你还是很闲啊。”
虽然是这样说着,范浩然却也并没有逼着阿银去练习刀术。阿银能够开心一些也是不错的,学琴便学琴好了。
在他看来,从私心里依旧是不希望阿银与竹川萤牵扯太多,种族的不同代表着未来的离别与悲剧,不论经历过再怎样的快乐,留下了如何的记忆,但是最终的生死离别依旧会让那些快乐在一瞬间化作悲痛。
就像他与埃里克……
扫去脑海中埃里克已经苍老的面容,范浩然将羊肠的琴弦开始刮薄。
夏季的过去,森林中那个小女孩的身影便蓦然消失,秋天的逐渐到来,山中的树木枝叶也随着季节的更迭而逐渐变黄。
阿银在沉默又顺从的与那小女孩相处了一整个夏季后终于松了一口气,当下一个夏季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