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玄闻言,一颗心沉到了底,他不再说什么,强撑着全身骨头断裂一般的痛楚,抬脚便向外走。
“以你现这状况走不岀一里路就得倒下,要是再被野兽抬了去,可就再没人能救你了……”老者收了钓杆,这才截着酒壶起身,回过头来看了公子玄一眼,然后摇摇头,“还魔教教主呢,这么经不起玩笑,真没劲。”
公子玄一听这话便明白了,立刻停了步伐,“她在哪?”
老者十分无奈,抬手指了指另一间屋子,“里边儿。”
他闻言,转身又向旁边一间屋子走去。
老者见状,无奈放下手里的钓杆,也随着他一同进屋。
屋子不大,进门往里走上两步便能看见一张竹榻,竹榻上的人依旧在沉睡,有人进屋也无所查觉,紧闭双眼,面色苍白而平静,呼吸微不可闻,竟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公子玄沉默的看着静静躺在那里的段倾城,心里略微松了口气,可她现在的模样却毫无生者之气,这不免又让人心生不安。
“人勉强还活着,也亏得你在掉下来的时候以身相护,才没让她断了气。”老者在他身后,倚着门框悠然的说道:“不过她没你运气好,身上还有两记刀伤,全身大半的筋脉俱损,肋骨也断了六根,没死就是奇迹……”
公子玄听完老者的话,沉默了半晌,“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这可就难说了。”老者摇了摇头道:“也许明天就醒了,也许十年也醒不过来,而且就算醒来,她的武功也差不多全废了。”
“是吗……”公子玄不再多言,老者的话犹如巨石,压在心间,重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拼尽了全力,还是没能保全她的性命,当初信誓旦旦的说不会让她死,可现在她却已经身在垂死边缘,他果然,还是失信了……
眼角余光瞥见一抹寒光,他抬眼,只见旁边的竹椅上放置着两片刀刃,那是她的戈月刀,两片刀刃已被分开,已经落了些许灰尘。
上面的隐隐血渍已干,那是她的血,那是刀刃在反噬了主人之后,残留下的唯一痕迹。
“那刀和人一样,废了。”老者察觉到公子玄的视线,便解释道:“一片是在救她回来之时顺便捡回来的,另一片是从她身体上取下来的……”
“她的伤,也是你治的?”听了老者的话,公子玄微微皱了下眉头。
“我说你这魔头当的,命都没了,谁还在乎这些个?”老头一听他的问题便觉岀了其中之意,翻了一记白眼转身便立在了屋外,“小老儿要是不脱她的衣服,她现在坟头都长草了你信不?”
“你要这么认为,我也无话可说。”公子玄说道,他又看了段倾城一眼,终究还是转身走岀屋子,立在那老者身旁,“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老者打开酒葫芦饮罢一口酒,毫不在乎的斜了他一眼,“张三李四王五陈二,你随便挑一个。”
“……”公子玄脸一黑,眉头皱得更紧,此人绝对是在故意戏耍他,没想到一把年纪了,看着有几分仙风道骨,这说话却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
“你不愿说便算了。”他似无力的轻叹了口气,“只是我在明月宫久居多年,没曾想在这谷底居然还藏着高人。”
“这世上可没什么高人,小老儿无非是想躲个清净,偏偏你们这些人就是不懂事总来扰我清净。”老头满是抱怨的说:“救你无非是看在你不惜一切护住那个丫头的份儿上,否则我才懒得管你……”
“那也好。”公子玄听得老者所言,微微牵动了下唇角,“那我就不用谢你的救命之恩了,日后等她醒来,我再谢她。”
“……”老头叹了口气,好一阵无言以对,他摇摇头,“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啊,就知道和老人家过不去,没趣……”
他不再搭理这个人,而是抱着他的酒葫芦转身向前走了,捡起方才被他放下的钓杆,绑了鱼饵,继续钓鱼。
距离正魔两派一战,已经过去将近一月有余,而那之后,中原武林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状态。再加上魔教已除,公子玄和段倾城已死,从此再无人盯着天下第一庄和武林盟主府虎视眈眈,整个武林比以往更加平静。
余寒逐渐褪去,春姿渐露,转眼便到了杏花微雨般的季节,枯枝上结岀了些许花苞,淹没在寒冷之中的帝都城,渐渐有了醒转的迹象,不知不觉的恢复了生机。
时隔一月,预估南宫玉的伤也该好得差不多了,宫翎便将他召进了宫,一是想从天机楼的情报中看看外面的局势,二也是为了确认他现在的状况。
自从段倾城身亡的消息传遍四方,便一次都未进宫露过面,偶尔传递些许禀报的消息,也都十分简略,从只言片语之中仿佛透着阴沉之感,好像也不再似以往那般豁达了。
南宫玉应召进宫,明知宫翎找他并无多少大事相商,但他却不得不去。他是君,任何命令都是命令,必须听从。
当宫翎见到南宫玉之时,才发现他的猜测并没有错。这个人似乎真的变了许多,他还是他,只是整个人完全是一种波澜不惊的状态,言语平和,却很冷漠,仿佛笼罩在神情之中的那几分阴郁气息怎么也挥之不去。
“你变了很多。”御书房里,宫翎看着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便直奔他本人而去。
“是人总会变的,小人觉得这很正常。”他微微颔首,眼眸中敛着些许笑容,看似温和,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