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清晨,花令语一走进玄机阁就看见沈玉在发呆。他这几日来玄机阁倒是勤快了,可是动不动就走神,还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到底怎么了?
沈玉自顾走神,完全没注意到花令语的存在。自从上回在天下第一庄被倾城误会后,他就再也没见过倾城了,就算每次跑去找她,她对自己的态度也是不冷不热的,而且动不动就赶他走。这一切都要怪那个叫阿曼的女人,她果然是个极其危险的角色,心机城府极深。
但他想不通,这个女人和司徒云天合谋,到底在计划着什么?
花令语见他还在走神,轻咳了一声道:“少主最近怎么失魂落魄的,发生么了?”
“什么?”沈玉一惊,回过神才注意到早就进来的花令语。
他摇摇头说:“我没事。”
“少主,您又去天下第一庄了吧?”花令语表面无恙,其实心里跟明镜似的。
“你为何总是这么聪明,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他无奈的摇摇头,对于花令语的机敏和聪慧,他是从小就知道的。
花令语却没有因为他的夸赞而开心,反而更担忧了,“恕我直言,少主您最好与段倾城保持一些距离的好,这个女人太危险……”
“她能有多危险,”他不屑一顾道:“反而是那些在她周围心怀鬼胎的人,那些人才是最危险的。”
花令语轻叹一声,“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她身陷事非之中,但凡接近她的人难免要受尽牵连,如果少主不小心惹祸上身,只怕楼主又要气坏身子了……”
“你说的这些我明白,我以后会尽量收敛些,至于老头子那边……”他抬眼看向花令语,“相信只要你不提,他是不会知道的。”
“问句不该问的,少主难道真对段倾城动了心?”花令语嘴上虽是疑问,但心底早已有了答案,只是她还是想证实一下。
“那你觉得呢,我是否对她动了心?”他不答反问。
见他避而不答,花令语心中的答案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心思只有自己最清楚,别人是猜不透的,我只是希望少主能把握分寸,不要轻易惹祸上身,既伤了别人,也伤了自己。”
沈玉转头看着窗外大半个帝都城的景致,神情异常冷淡。
他勾了勾唇角,漠然一笑,“伤人又伤己这种事情我向来不做,可如果真要我选择的话,我情愿选择前者……”
是啊,伤人总比伤己好。
如果所有的事情都能像表面看上去的那样简单,那该有多好?那样的话,至少他的蓄意接近是纯粹的,也是无害的。
但他不是……
天空阴沉沉的,深秋的空气里,夹杂着萧瑟与枯竭的味道。午时未到便下起了雨,整座帝都就像被阴霾笼罩的死城,扑面而来的阴冷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现实越是阴冷,人心的**就越会膨胀,位高与权重,纸醉与金迷,总有一种**能让人抛却所有,直至泥足深陷,血肉横飞。
城东的弄月居,司徒镜撇开喧闹的场所,独自立在檐下听雨,他之所以岀现在这里,是为了等一个人。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等过一个人,这种感觉实在令他难以捉摸。期待,彷徨,仿佛连时间也凝固了一般,变得如此漫长。
青衣女子持伞立在弄月居门外,她望了眼这座透着浓重脂粉气的小楼,不舒服的皱也皱眉。她犹豫了片刻,收了伞,抬脚便走了进去。
“参见少主。”静室之外,她不动声色的施了一礼。
司徒镜转过身看她,笑意甚浓,“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秋禅不敢。”她把头埋得更低了些,“不知少主突然召秋禅前来,有何指示。”
“指示?”司徒镜眸光微敛,“若没有指示,我就不能见你了?”
她眸色一沉,“您是少主,自然是想怎么做都可以,秋禅无力左右。”
“这么说的话,我让你做什么你都会听从了?”他听岀了秋禅话里的疏离与冷漠,不悦道:“反正在哪都是杀人,就算我把你们姐妹从天下第一庄调回暗影众,你们也不会反抗吧……”
听得暗影众三字,秋禅只觉浑身一颤,随即又恢复了镇定。
“庄主是不会答应的。”她说。
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她提到段倾城,他这心里就觉得不舒服,“她自身都难保了,你还这么相信她?”
“庄主和你不同。”她说。
“有何不同?”司徒镜觉得好笑,“死在她手上的人不计其数,江湖之上谁不想杀她而后快?你也只不过是她的杀人机器,居然还帮着她说好话?”
“庄主不是这样的人!”她抬起头,眼神凛冽的看着他道:“至少这些年她从未让我杀过人,她也不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至少她会尊重我们,至少她有心有血有肉有感情!”
她眼眶微红,倔犟的神情里掺杂着明显的不甘心,她再也不要回到以前,那时候的暗无天日,与血腥为伍的绝望,她永远也不想体验第二次。
司徒镜有些愣怔,他第一次见她有这样的神情,没想到自己不在帝都城的这几年,连她也变得不一样了。失落是有的,但这样也不算一件坏事,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唯命是从,最起码可以活得更自在些。
他叹了口气,径自望向漫天微雨,“我还想着让你重新回到我身边,看来是没有机会了……”
听闻此话,秋禅内心一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失言,赶紧施礼请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