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坐到我身边,从口袋里掏出烟来抽。
我瞅他一眼,挺眼馋的,可偏偏自己没带,于是捅捅他,大言不惭道:“给我来根儿。”
“不给。”他说,一口烟喷我脸上。
“妈的,不给拉倒。”
他恨恨地剜我一眼,把烟盒丢过来,还有打火机。
一抽上烟,脑袋里紧绷的弦便随之松懈了下来,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你生啥气?被上的又不是你。我心甘情愿,用不着你来打抱不平。”
“谁稀罕给你打抱不平。”
“诶,我说,”扭头看向他的侧脸,“你该不会真爱我吧?”
他回答得很干脆:“你要是女的我就爱,死心塌地的爱。”
我呲笑,很是不屑。
他接着道:“……你是男的我也爱。”
☆、第八十五章
“你是男的我也爱。”
我没接话,三口两口抽完后起身拍拍衣裤,走起来一瘸一拐的,错过他走了。
挺好,跟人打了一架,痛快不说,这理由也足够解释清楚现在为何是这副尊容了,足以掩藏之前和刘国卿的破事儿。
“诶,”邹绳祖没动地方,只叫住我,口气悠远深长,叹息道,“下次记得带安全套。”
我皱着眉回身道:“你他妈有病?那玩意儿瞅着就硌应。”
他把烟头儿往地上一撇,站起来,确实是被我打得狠了,就活动活动脖子和腰背,口中骂骂咧咧道:“你他妈要是操别人,老子还不惜得得啵呢。”
我往他脚底下呸了一口唾沫,骂了一句傻逼,捋捋头发走了,压根儿没把他的疯话放心上。
其实他是关心我的,不论我们打得再狠骂得再凶,他都是关心的,这个我一直都知道。只是他关心的程度远超乎我想象,而在许多年以后,当我真正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的身边,就只剩下他了。
此时的我还不知道,所以可以放肆任性地骂他傻逼,可以转身走掉。
这样说好像后悔似的,实则不然。若重来一次,我还会骂他,谁让老子脾气暴呢,他还抬杠,这叫活该。
没直接去沙龙,而是去了教堂后院的休息室。这间教堂设施很齐全,所以刘国卿在好心的修女那里得到了医药箱,瞅着我过来咱俩就一块儿去了休息室。
反手关了门,坐沙发上把鞋脱了,脚搭在扶手上,挽起裤腿管他要酒精。
刘国卿看了看伤口,道:“要先洗一洗吧?”
说完出去找来毛巾打了盆水,出去的时候他顺手把酒精放在了矮桌上,等他出去后被我拿了起来,看了眼标签,再闻了闻,说是酒精,其实就是高浓度烈酒,一闻这味儿酒虫就勾不住,出来探头探脑了。
先伸舌头舔了一口,就像刀锋划过舌面,身上忽地就冒汗了。
但也不敢多喝,太寒碜,像喝不起酒似的。虽说的确已经有好几个月没碰过酒了。
咂着嘴回味一番,味道越到后面越甜。刘国卿打了水回来,没发觉,把毛巾投湿了,我想接过来,却被他躲开,他拉过一张椅子,坐上面埋头给我清理膝盖。
我受之坦然,享受他的伺候,一时间竟像喝多了水的泥,软和成一滩。
他的手把很轻很细致,感觉不到任何不适。眼瞅着鲜红皮肉上面罩着的一层灰被抹得干干净净,这时刘国卿问道:“邹绳祖和你说什么了?没把你怎么样吧?”
嘴一撇,哼出声来:“他还能把我宰了不成?”
一张嘴一股浓郁的酒味飘了出来,刘国卿停下手中活计,抬头瞪我:“你喝酒了?”瞅了眼酒精瓶子,“这你也能喝得下去?”
“瞪我干啥?就显你俩眼珠子大是不!”我不耐道,一扬下巴,“愣啥呢,赶紧擦!”
“你少喝点酒,那玩意儿喝多了对身体不好,”他低下头抱怨几句,“还没说你呢,你到先吵吵八火了。”
“老爷们哪有不喝酒的,爷们儿不喝酒,床上不持久,懂不懂。”把两条腿伸回来,拿过酒精要自己抹,却又被他抢了过去。他听到这话直勾勾地盯着我,盯得我直毛楞,便补充道,“我不是说你不是爷们儿,你是个例外。”
他冷哼一声,用棉球在酒精里浸了,湿乎乎地狠狠按在了伤口上。
他用的劲儿忒大,简直就是报复!我叫了声我操,疼地龇牙咧嘴。
如法炮制了另一条腿,刘国卿道:“你要操|谁?”
“操|你妈!”
他一蹙眉,把边边角角按了一圈,又问了一遍:“你要操|谁?”
“滚你奶奶的!”
他把棉球拿下,用手扇着风,没再问下去。等酒精干得差不多了,又涂了药水,涂完了把药水给我,说道:“你那指头关节怎么也擦伤了?洗洗手也上点药,”末了像是自言自语地加了句,“咱俩那啥你也用不着拿手背撑地啊。”
老子咬牙切齿,手背是跟邹绳祖打架打地里伤着的,探过身在水盆里粗略洗了洗,辩解道:“那是老子把邹绳祖揍了一顿!你揍人,即使是压倒性优势,也要伤着点地方不是?这叫作用力与反作用力。”
刘国卿收拾着瓶瓶罐罐,看上去这个消息令他心情不错:“他说啥了你揍他?”
我瞥他一眼,草草涂了药水,顺口答道:“没啥。”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