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来,云歆之向来都是一个人在这缥缈殿中,偶尔墨泽蓝过来也只小坐片刻。他没收过弟子,性情也向来淡漠无言,初面琉婉云还时常恍惚,便甩了她六本书去看,这半年也给他自己一些时间静心。
哪知她看起来娴静端庄,其实根本是个闲不下来的闯祸精,颇有几分小孩子心性,除了最初几天安静了下外,之后几乎一天一个小动静,几天一个大动静,偶尔寻不到他了还要扯着嗓子大喊,“师父——师父——!”
被她这样一闹,初见的恍惚感早荡然无存,有时他甚至在想,是不是自己太骄纵她了,还不如送到阿泽那里,有阿泽在,她立马就能化身成乖巧的小绵羊,怎么偏偏在他面前就欢脱的像只兔子呢?
他又摇摇头,千年未见,不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终究是不放心。看着她小小的快乐的身影,到凭空生出许多保护疼爱之心,其实这种感觉他是抗拒的——让他越来越像个师父了!
如今他也只能盼她修为日益精进,快快长大。
“师父——师父——!”
熟悉的声音传来,他无奈的牵了下嘴角。清冷的日子像入腹的饭食,早已一去不复返了。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这三个月以来面上所变幻的表情,简直比他从出生到现在所有时间加起来还要多!
“静心湖。”
云歆之执着银质的小水壶微微转身,便看到琉婉云驭着剑从后殿东侧横飞过来,白衣飘展黑发翩飞,但怀中却似抱着什么,看起来灰不溜秋的椭圆状物,还不时的用手颠来颠去。她速度极快,转瞬已经飞了过来,原本扯着嗓子找了他一圈,到了跟前反而低着头不说话了。
“怎么,又闯什么祸了?”他看她垂着头,不由的有些头疼。
这几个月来琉婉云寝房里的东西几乎全换了个遍,就连他的寝房窗户也换过一次。更有甚者,有一次她在后殿园中布阵,谁知却将阵石放错了位置,噗的一声阵中墨灵石炸裂,四下飞溅的黑汁不仅炸的满墙都是,就连正在静心池饮水的白鹤也瞬间降级为黑鸭子,梗着颈一副受惊的呆傻相,细长的腿一哆嗦直接趴池里了。
那天以后,它们再也没来过。
“师父,原来这片茶圃是您在打理呀。”她哼哼唧唧,明显不是想说这个。
他微微皱了眉,“你有话直说,为师不会怪你的。”
“我...我,今天,今天是,是我的生辰。”她声音越说越轻,飘到云歆之耳朵里,却如入体的细韧丝线,让他的心瞬间抽紧。
生辰?
这两字对他来说早已是陌生的字眼。他甚至都忘了自己的生辰是何年何月,时间太过久远,又不会受到死亡的威胁,日复一日的修炼生活让他的心早已失去新鲜与活力,这也是他面色万年不变淡然超脱的原因。
世间万事万物更新不迭,只有他一直伫立在这天地间,年年岁岁,时间消磨不去他的容颜,他的修为,他的生命,却生生磨掉了他所有的喜怒哀乐。直到她的出现,才让他的心再次注入活力,让他也开始对未来的生活充满向往!
而今天,竟然是她的生辰吗?
他明显有些微怔,只是垂眼看着她,似是不知如何应对一般。却听得她又开口,“师父,玄彩教我做了只叫花鸡...”她抬头,双眼晶亮如星,哀求的看着他,“我,我还没打开,不知道好不好吃,师父陪我一道吃吧?”
叫花鸡?他顺着她的话向那团灰糊糊的椭圆状物看去,虽然他早已不食人间之物,而她也早就辟谷,但这还是她第一次做东西出来,无论如何他都会尝一尝。
“是为师疏忽了。”云歆之微微一笑,接过她怀中的叫花鸡,入手还有些烫,该是刚烤出来不久。看着她一脸期待的样子,连带着他都有些期待起来了。
“师父,以后每年都陪徒儿过生辰好不好?”她趁机讨价还价。
他应了一声,俯身将银壶放在地上,然后将这个大土疙瘩在地上轻轻一碰,外面附着的泥层顿时布满裂纹,轻轻一掰,四下碎了开来。
琉婉云伸长了脖子看着他动作,然而,地上除了一堆土渣还有一点点黑沫之外,还是一堆土渣。
云歆之明显又呆了一呆,以为是不小心将鸡滚在了土中。他举目去寻,却被琉婉云一下抱住了胳膊。
“师,师父,别,别找了!”她囧红着脸,缩着脖子,摇着他的胳膊讪笑,“那个...我,我...忘记把鸡放进去了...”
简直就是个大笑话,她听了玄彩的话弃了柴用真火来烤,她也是第一次做饭,哪知适合烤叫花鸡的火候?用相同火力的真火来烤,竟然直接将鸡烤成了渣渣!亏得她还巴巴的带过来给师父吃,合着烤了半个时辰的土吗!大概是兴奋的忘乎所以了,烤完就直接拎了过来,居然没发现这土疙瘩是个空心的!
他一时有些不知该怎么回她,她每天怪事层出不穷,许多都是他想也想不到,又哭笑不得的,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笨。”他半天憋出这一个字来,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
琉婉云似是知道他不会生气一般,只摇着他的手臂,语气微嗔,“师父,云儿重新做一只好不好,这次保证有鸡!”
重新做一只?他可不想再来一次了。
“今天既然是你的生辰,为师也没什么好送你的,不如教你一套剑法吧。”
他这边说着,已经伸手翻掌,空气中波纹微漾,一柄细长宝剑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