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俞死死盯住琉婉云,双目晦暗,脸上的肉突突跳起来,渐显狰狞之态。
“目无尊长,欺辱同门,狂妄自大!”他一抖袖袍,面容扭曲起来,“今天我就替云崖清理门户!”说着,手掌高举,掌心红光灼灼,直向着琉婉云眉心拍去!
大殿之外依旧熙攘。
一两个好事的弟子顶着鸡窝头站在广场中唾沫星子横飞,正所谓头可断,发型不可乱。他们满脸愤然,如受了奇耻大辱一般。先前看好戏的弟子此刻都哭丧着脸围在一起,既然大家都是一样的鸡窝造型,谁也不用笑话谁,反而更齐心协力,顶着满头鬼斧神工的‘罪证’合力声讨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气氛正如火如荼,众人忽觉白光一闪,接着是一道紫光,如电般在眼前一闪而逝。光影太快,似太阳耀晕下的瞬间虚影。他们微微怔愣一下,又摇摇头,继续对琉婉云的声讨。
正殿无人,前殿无人,后殿也无人!
云歆之五指微微曲僵,当梦洛薇雪远远的喊出‘云儿’两字时,他已纵身向这边急掠,在殿中兜转越久,越是惶急起来。远远的就看到一群长相奇怪的弟子聚在一起,仔细一听居然在骂琉婉云。他瞬间知道发生了什么,脑子里都是方才听到的那句话,云儿被青俞带走了!
云儿被青俞带走了!
青俞是四门大长老中最圆滑的一个,也是最锱铢必较的一个。先不说他的爱徒周萱与琉婉云有嫌隙,单说琉婉云在他的地盘闹事,完全不给他面子,他也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他只要一想到这里就几乎欲狂,急掠的脚步僵停在太极殿后大片的松柏林中,双目凝深微微泛出青蓝,脑中更是一片空白,就连理智都要丧失殆尽!
“律令堂!”墨泽蓝身形不停,掠过他身边时低低的说了一句。
心跳好像骤停了一般。
某种可怕的念头刚要一生,他便欲催力毁了这人间!他身形极快,白衣在风中猎猎作响。他不敢去想那万一,他只是知道,如果琉婉云因此有什么损伤,他定要全天下给她陪葬!
他云歆之从未负过苍生,从未愧过天地!但这么多年,天地给了他什么,苍生又给了他什么?!若连最爱的人都要再次夺走,他便毁了这天地,灭了这苍生!
纵掠间,淡淡的血腥味忽涌入鼻,带着熟悉的芬芳,让他止不住的浑身颤抖起来,一如千年前,她浑身浴血倒在他怀里,纵然耗尽神力也换不回她一丝生机!
身周忽涌白光,温度骤降至极点,他急闪而过,身边大片的松柏草地竟瞬间凝出霜花,结成冰柱!
掠入律令堂的一刹那,他已知她位置。闪身而上,所有铁门瞬间被他周身罩气绞为碎沫,走道尽头坐着的丁力被罩气狠狠推在墙上,继而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一口鲜血如血花般喷了一地。
青俞抬起的手蓄满灼力,他目呲欲裂,浑身因即将完成的杀戮而止不住的轻颤,如在凯旋高歌一般,让他泛青的面容抽搐间攀上怪异扭曲的笑。
他猛地向下拍去,灼息将琉婉云额前碎发尽数焦掉。结束了,一切都要结束了!他如一只丧失了理智的疯兽,阴阳怪气的大笑出声。终究还是他赢了!再也不会有人公然挑战他的权威!再也不会有人不自量力的笑他可怜!
琉婉云闭眼不再看他。随着灵力的溃散,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面色白的近乎透明,血液的大量流失让她浑身僵冷,双唇开始泛青。
她是想等师父来救她的。但青俞步步紧碧,逼她就范,逼她低头。她从来不怕威胁,不惧死亡,却害怕师父受她连累!
也正是因此,青俞越是逼她,她越是全力反击。她不会向他低头,更不会向他认错,只要不连累师父,即便是死,她也不悔!
她能感觉到额前的那股强灼之气急锥而下,让她的头欲炸一般撕疼。她在心中重重叹气,若说这世间有什么是她放不下的,思前想后居然只有师父!她一直以为若有一天她离去了,会舍不得玄彩,舍不得薇雪,舍不得云骞,舍不得每一个对她好的人。但真到了这一刻,脑中想来想去,便只有云歆之!
师父,徒儿不能再陪您走这幽幽岁月了,不知千百年后,您还会记得曾收过一个名叫琉婉云的徒弟么?可还会记得她的容颜,她的笑?是否会在某一夜忽然醒来,轻轻唤一声她的名字?
她胡思乱想着,强灼之下的意识渐渐涣散。但这灼息却在触上她额头的一刹那瞬间后撤,消散。接着,她便感觉自己跌入一个冰冷却柔软的云朵中,刺骨的寒凉让她浑身猛地一激,下意识睁眼去看这寒气的来源。
她用力睁开眼,虚影乱晃,渐渐拼凑出一个模糊的人影,白衣如雪,目如暗夜之星,此刻凝出墨蓝,正一瞬不瞬的凝视她。
“师,师父...对...”她面上闪过瞬间的惊喜,拼尽全力挤出几个字,空洞的双目忽然涌出大团的眼泪,脑袋嗡嗡作响,浑身剧烈战栗起来!
他来了,他还是来了!
她想伸手紧紧抱住他,但双臂却似没有感觉一般,无力的垂在身侧。她被他拥在怀里,真实的触感让她心底绷死的弦丝猛然松开,之前所有的坚持倔强刹那溃散!心剧烈的抽动起来,眼前开始一阵阵发黑。
她不甘休的睁着眼想要看清面前的人,但黑暗却像翻卷来的巨浪,直接将她整个人拍入深海!
唇微微动了一下,似想说完未说完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