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日不是刚给你裹了双皮毛的吗?不能穿?”
“可是人家给的是棉的,我还从来没穿过……”
妇人瞪眼,孩子立马噤声,却是一脸的不服气。
眼瞅着大伙拿出来的东西都换到了鞋子,甚至还有人换了不止一双,旁边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再也看不下去了,三步并作两步跑回家里,拿出小半篮子拳头大小的圆蛋蛋。
“这个,你们要不?”汉子粗声粗气地问。
苏云起一看,皱了皱眉,黑乎乎脏兮兮,还有一层层的干皮包裹着,看不出里面是什么。
苏云起正要摇头,江逸却突然叫道:“拿过来我看看!”
汉子被他说得一愣,还是小川反应过来,接过篮子递到了江逸手上。
江逸拿起一个圆蛋蛋,用手捏了捏,然后又往地上摔了摔,捡起来后小心地剥开一个小口,用手指戳了戳。
汉子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一脸紧张。
旁边却有人看不下去了,嚷道:“于大壮,你少糊弄人了,那东西有毒,你还真敢拿出来!”
苏云起一听,眼疾手快地从江逸手上夺过去扔到地上,连篮子都被他丢得老远。
江逸被他突出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迷茫地问:“怎么了?”刚刚他检查得太过认真,根本没听见周围的人在说什么。
苏云起抓着他的手,小川赶紧拿过水囊给他冲洗。二牛也瞪着眼挡在那个汉子前面,一副“我家大嫂要是掉一根汗毛我就跟你拼命”的架势。
于大壮也不服,瞪着眼睛嚷道:“没毒!我都吃过了,这不活得好好的!”
“谁知道你有没有吃过,别是你为了骗人家的鞋子,瞎编的吧!”先前说话的那人又道。
于大壮气得不行,脸红脖子粗地发誓:“谁要骗人谁不得好死!我天天吃这个,我娘可以作证。”
“哼!”那人却不放过他,继续道,“你娘当然会向着你。这东西我们都见过,要能吃大伙不早就一起挖了?前年于老三倒是挖过,只剥了个皮手上就起了一层红疹子,这事大家都记得吧?”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好像回忆起什么似的,纷纷点头。
领头的妇人在旁边不由皱紧了眉头。她似乎想帮于大壮说话,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一时也有些急。
她旁边的孩子却忍不住了,扯着嗓子嚷道:“我可以给大壮叔作证!那东西煮了能吃,就是太硬,不好吃。”
大伙一听,都十分惊讶,这东西自从前年有人伤了手之后再也没人碰过,就算在山上看见了也会顺手戳碎,二毛一个孩子怎么知道能吃?
最惊讶的还要数他娘,“你怎么知道能吃?”
二毛闭着嘴不说话。
妇人扬手就要打。
二毛哇哇乱叫着跑到远离他娘的地方,可怜兮兮地说:“我要说了你不能打我!”
“你先说!”
“你先说好不打我……”
妇人瞪眼,“你要不说我现在就打你!”说着,挽袖子就要追。
“我说我说!”二毛心一横,快速说道,“那天我见二壮叔在院子里吃,我就趁他不注意偷了一个,硬得要死,没吃完我就扔了。”
妇人一听,气得眉毛都竖起来了,追着二毛就要打。
二毛又气又怕,满地乱跑,边跑边喊:“我说我不说,你非让我说,你看我说了你还要打我,早知道我就不说!”
妇人中气十足地喊道:“什么说不说的,你娘我听不懂,胆子不小了你!什么认识不认识的都敢吃,还学会偷了!今天我要不打烂你屁、股就对不起你那早死的爹!”
江逸这边看够了热闹,也熏够了苏云起身上的寒气,这才站出来说道:“这个东西叫芋头,如果做好了不仅不硬还很好吃——你们不知道吗?”最后一句,他问的是苏云起三人。
山民们一辈子没出过山,不认识有情可原,苏云起他们南征北战,还在京城待过,怎么不认识芋头呢?
苏云起眉头微蹙,如实说道:“芋头我知道,不是这模样。”
小川也说:“寻常芋头都是种在水田里,多见于南方,咱们北方从来没见过。”
二牛也跟着点头。
江逸笑笑,说:“你也说了,那是寻常芋头。其实,旱地也能长,就是这种。”江逸指指被苏云起打翻在地的圆蛋蛋,“这种芋头生着吃或者直接用手剥皮的话确实有些毒性,煮熟之后毒性自然就解了。”
江逸不知道它的学名是什么,他们老家都管这个叫“旱芋”。旱芋肉紧,水份少,若是直接用水煮没有九头芋、槟榔芋那么好吃,但是磨成粉做芋裸却很能充饥,味道也不错。
旱芋产量不小,也容易保存,对水肥要求不像水田芋那么高,若能大规模种植,绝对是灾荒之年救命的东西。
小川不确定地问:“这是你从书上看来的?”
江逸肯定地说道:“我吃过。”
小川还想再问,却被苏云起打断,“我在京城时吃过芋头,味道好,也解饥。我听说南方有些营中就用芋头代替主食,想来是不错的东西。”
既然江逸这样说了,他自然就不会再怀疑。至于江逸身上的秘密,他一个人知道就够了。
江逸赞赏地看了看他,接口道:“这个能存一整年,开春青黄不接的时候可以代替粮食吃。”
小川惊奇道:“这种旱芋也行?”
江逸点点头。
就连二牛都啧啧赞叹:“这要多种些,可就不用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