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天公作美,连着半个月日头都很足,房子里的湿气很快就蒸干了。
江逸请人看过之后,选了个好日子摆酒席、上屋顶。
这边的屋顶大多是那种带一根横梁的悬山式,虽然下雨的时候能避免存水,却也十分费料。
江逸却打算搭成平的,横纵交错着搭上横梁和椽子,上面用秸杆和着泥一层层铺了,再压上厚厚的土夯实了,最后抹上一层石灰,再留几个出水口避免雨水存在屋顶上。
这种设计参考了现代农村的平房,住上十年八年都不用担心会漏雨,收了粮食还能摊在屋顶上晾晒,可谓是结实、美观又实用。
一个老技工听了江逸的设计,兴奋地一宿没睡着觉,翻来覆去地比对,最终修改得更加完善。
江逸十分感激,专门打了半斤酒给人送到家里,把老技工乐得合不拢嘴。
农村上梁是大事,要有德高望重的人在一旁喊着“大吉大利”,还要放炮、摆酒席。讲究的人家甚至会举行祭祀仪式,祈求一家平安,子孙绵延。
摆酒席的时候出了个小意外——谁都没想到,里正竟然不请自来——不知道他从哪里听说了江逸的设计,一定要亲自来看看。
十几个村子的里正,几乎是掌握着这些村子的一应事物。直白地说,没有里正的首肯你就盖不了房、买不了地甚至迁不了户籍;如果你跟里正关系好,没准就能给你虚报些年岁免除徭役,就是这么简单。
所以,别看区区一个里正,那也不是谁想请都能请到的人物,对主人家来说这可是天大的面子。更何况人家还特意备了礼。
江逸和苏云起没显出什么,三叔公和江春材倒是高兴坏了。
江逸还是第一次见里正,第一印象还不错。
这位里正是北坛村人,名叫王平,中等身材,面白,微胖,看上去和和气气的,就像电视上演的小地主。年岁看上去倒比江春材还要小一些,据说也是考了功名的。
“你们家又是办针线坊,又是办学堂,这些都是于百姓有益的大好事,按理说老朽早该来道一声贺,奈何一直抽不开身,江小友千万别见怪。”里正笑眯眯地说着客气话。
江逸连忙说:“原本应该请您的,又怕扰了您的正事,您千万别怪小子礼数不周。”
里正摆摆手,嘴上说着:“哪里、哪里。”脸上没有半点不高兴。
一屋子的人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于是,除了酒席上的座位稍有变动之外,其他照旧。
刚开始大家还有些拘谨,后来渐渐发现里正并没什么架子,时不时还会主动跟人搭话,别人问话时都会笑眯眯地回答,于是大家也就慢慢放开了。
总之,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干活的时候自然也更加卖力气。
里正是个有眼光的,一眼就看出了这种屋顶的各种好处,眼中明显带了几分深思。
他特意问了江逸,可愿把这种设计公开。
江逸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里正赞赏地拍拍江逸的肩,感叹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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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房盖好了,江逸总算能踏踏实实地喘口气了。
然而,这口气还没喘匀,英花就找上门了。
英花是个爽快性子,她最不善拐弯抹角,而是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小逸呀,如今你娘不在了,你爹又不在身边,有些事大娘就得多嘴提上一提——眼看着过了年你就十七了,这亲事早该定下来了。”
江逸惊住了,支支吾吾地说:“那什么……大娘,这事儿不急……”
英花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不急什么呀?咱们这儿的规矩,订亲之后放三年,就算你今天订下了也得等三年才能把人娶进门,那时候你都多大了?”
“为什么?”这话一出口,江逸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天知道,他真的只是好奇而已。
然而,英花却不这么想,她“扑哧”一声笑了,“你看,急了吧?”
“我就是随便一问。”江逸讪讪地说。
“得了吧?少在这儿装,哪有小子不想媳妇的?”英花一脸“我什么都懂”的表情,“那闺女我和你春草姑姑都去看了,不羞不怯的挺招人喜欢,听说还念过书。和你倒也般配。”
英花喝了口水继续道:“对了,这丫头论起来还是里正没出五福的外甥女,虽说离得远了点,却也常走动。你要是有想法,不如就给你爹去封信说说,他要是没意见就早点定下来。省得一大家子跟着你操心。”
江逸一听就急了,“大娘,这才到哪儿啊?”
英花叹了口气,劝道:“小逸啊,大娘心里明白,你不一定能看上咱们这乡下姑娘,可是,凡事讲个缘法,既然说到这儿了,就是有缘。”
“大娘,不是看上看不上的问题,那什么……我……”江逸抓抓脑袋,苦恼着要怎么解释。他能干脆地对苏云起说自己喜欢男人,却没办法对英花开口。
旁边,苏云起的脸色已经明显不太好了,他轻咳一声,开口道:“大娘,您有所不知,苏江两家早有婚约。”
“这……”英花此时的表情比方才的江逸还要惊讶三分。
江逸也没好到哪儿去,他拼命给苏云起使眼色,生怕他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苏云起看了他一眼,不急不缓地道:“还请您别怪小逸瞒着您,他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英花从惊讶中反正过来,露出一个笑,“你这孩子,有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