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辰看着贺翌,深邃的黑色双眸静若寒谭,担忧地问道:“大哥,我能问问你……你跟妈妈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贺翌好笑地看着弟弟,不动声色地坐了回去,五指微微收拢成拳。
“其实我很早之前就发现了。”贺辰直勾勾地盯着贺翌,贺翌有些招架不住这样的目光,失笑移开了视线。
“大哥,你还想瞒到什么时候?”贺辰问,“有什么事情是连我都不能告诉的吗?”
兄弟二人从小无话不谈,即使一家人关系融洽,但贺远征和徐林枫毕竟是长辈,贺辰与他的关系要更为亲近一些。
而贺辰却渐渐发现,对他几乎没有秘哥,好像无形中与他有了隔阂。
“你在说什么?”
“大哥,你注意过吗,你现在几乎从不提妈妈了。”
贺翌无言以对。
“你和妈妈几乎只在餐厅同时出现,你们最近一次单独碰面是什么时候?上次他在宁西城遭遇枪击,你连电话都不给他打。”
贺翌看向一边,解释道:“那时候他太忙了,我怕打扰他,所以我找了你,我跟你说过的。”
“那能一样吗?我一直在他身边,我怎么不知道他忙得连跟你说几句话的时间都没有?好,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他回来的时候,你去接机了吗?连爸爸都来了,你还想找什么理由?”贺辰反问说。
“我……”
“别告诉我你当时在开会。”贺辰打断他说,“我问过你秘书了。”
贺辰低头叹了口气:“你真的很少关心他,不……你根本就没在意过。所以你肯定不知道,最近他身体特别不好。”
听到这里,贺翌下意识坐直了身体,紧张地问道:“他怎么了?”
贺辰摇了摇头,说:“刚刚他说的,他只是胃不舒服,你就相信了吗?”
贺翌默认了。
贺辰看着他,半晌露出了嘲讽的笑意,接着道:“上次我在宁西城机场帮他拿包,我本来想把机票和持枪登机手续给他,但是在他包里看到了止疼片。”
“你没问他吗?”贺翌话音刚落就后悔了,徐林枫从未提过他身体的异样,分明是不想让他们知道,就这么直白地问,他怎么可能说。
果不其然,贺辰听到他的话后表情似是难以置信,片刻后又恍然般地笑了:“大哥,你真的……”
他的话没说全,但每一个字都像尖刀一样扎进他的心脏,刺得他鲜血淋漓:“是不是要等到某一天,妈妈再也站不起来了,你才会注意到他?”
☆、40 承诺
“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能说清楚吗?”贺辰说,“上回他出差,给我们都带了礼物,他怕你不喜欢,还特地问了我。 你还记得吗?礼物是我给你的。那天晚上你在房间里拉琴,他在外面等了十多分钟,我问他为什么不进去,他说会打扰到你。你知道吗?妈妈坐了9小时的飞机,还没倒时差,但你始终没有开门。”
贺翌只觉得有种口鼻被湿润的海绵捂住窒息感,令他呼吸困难,声音干涩道:“抱歉,我不知道他在外面……”
贺辰再次打断他说:“一想到他在你面前总是小心翼翼的,我就觉得特别难受……你的小提琴还是他教的……每次有什么事都会想到你,包括让思远来帮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他?”
贺辰有什么事向来都表现在脸上,贺翌不知道这番话他在心里憋了多久。
他能说出这种话,是已经觉得他和徐林枫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了吧?
在他看来,徐林枫为他们付出良多,而事实上确实如此。他知道那件事不能怪徐林枫,而且那不是一个错误。
那只是一个荒诞的巧合,巧合到他无法相信徐林枫在此之前毫不知情。
而且真正地算起来,责任也应该是在他自己和约瑟夫身上,跟徐林枫毫无关系。
贺辰以为他不爱徐林枫了,怎么可能呢?
二十几年的亲情无法割舍,没有什么能斩断他们之间血脉的羁绊。
他从没怪过徐林枫,他只是无法坦然地去面对。
人生中有太多的无可奈何。
那件事压在他的心底,噩梦像毒蛇一样始终缠绕着他。
“贺辰,我和母后不是你想的那样。”半晌,贺翌的喉结上下蠕动了一番,才艰难地开口说,“我对他的感情不比你少,我知道……我做得确实不够好,我很抱歉,真的非常抱歉。我答应你,我会改的。”
“你答应我有什么用?贺翌,我刚刚说的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贺辰被他敷衍的态度激怒,倏然站起身,额角的青筋都暴了出来,“不要跟我说这些,我只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就不能干脆一点吗?”
医院的长廊非常安静,医生和护士注意到兄弟二人激烈的争吵,纷纷侧目。但由于他们身份太过特殊,竟是无人敢上前劝阻,一个个噤若寒蝉。
贺辰发了通火后,也意识到现在身处医院不太合适,烦躁地叉着腰,重重地呼出几口气平复情绪。
两人僵持不下,贺翌闭上眼睛,良久才道:“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是这件事情还不能说,真的不能说。”
不是不想说,而是不可以说。
贺辰撸了一把自己的几乎剃光了的头,仔细回味了一下贺翌再三强调的话,终于反应了过来:“你的意思是……”
贺翌点点头,没有否认。
兄弟俩又是一阵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