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峥下马带了夷骍上前送上拜帖,那门前值守的仆役立时堆满笑脸说道:“原来是秦公子,秦公子请到角门喝喝茶稍歇片刻,某立刻去通报夫人。”
“有劳。”
秦峥婉拒了对方请他入内的邀请,负手立在廊下抬头看着屋顶那角飞檐,不多时便听见一阵凌乱的脚步,那人来得有些慌乱,待到影壁处又突然停住,秦峥听见对方深深吸了几口气,拍了几下衣摆。秦峥勾了勾眉已知道来人是谁,待那人走了出来便含笑转身。
顾言泾今日在家温书,看得累了便起身想去看望下母亲,路遇前来通报的下人,得知秦峥来了他家,立刻便跑了过来,再见到秦峥一脸笑意温文尔雅的看着他,他也豪不吝啬的奉送个大大的笑容,虽然看起来有些傻气,但少年的诚挚让秦峥心里也有些高兴。
算来这还是他交到的第一个同龄的朋友。
俩人寒暄一番,顾言泾便请了秦峥进去,绕过正堂,便是内宅后院,一路上丫鬟婢女俱都活泼有礼,屈膝施礼时还不忘好奇打量,秦峥并不习惯被人这么观看,但在人家家里,他也不好说些什么,索性冷下了脸,倒是顾言泾一脸与有荣焉的样子,走起路来也精神的了几分,看得秦峥一阵好笑,之前见顾言泾礼仪周到,还以为是个老成持重之人,没想到他私下里竟是这般孩子气。
“小峥,这是我母亲身边的大丫鬟菲菲。”才来到内院招待客人的厅堂远远便看见一个年约双十扎着两个丸子头的姑娘迎面走来,顾言泾回头给秦峥介绍了一句,便张口喊道:“菲菲姐,你来晚了,秦公子我已经接进来啦!”
那女子含笑对着秦峥施礼后才看向自家二公子,言语之中恭敬带些娇俏:“二公子好快的步子,奴婢可比不上,夫人已经在堂内等候,请秦公子进去呢。”
堂下几个侍婢,见三人走近,都是屈膝行礼,待菲菲禀报后,便有婢子上前将门帘掀起,俩人跨过门槛秦峥就听见一道温和的声音说道,“阿言怎么就到了,去请的人还没到你院子吧。”屋内三面开窗,又通风又亮堂,一个中年妇人坐在屏风前,尽管已经四十出头,柳氏依然肌肤细腻,面容虽然说不上有多美,但那双丹凤眼流转之间带出的丝丝妩媚为她增色不少,要不是发间点点灰白,咋一看去仿佛双十佳人。
“那是孩儿腿长走得快嘛。”顾言泾话一出口,知道真相的菲菲立刻捂嘴一笑。
顾夫人身为母亲哪里会不知道儿子的性子,凤目一转便将儿子抛在一边,伸手虚扶正在施礼的秦峥,说道:“秦公子不必多礼,我与你母亲可是表亲,又是闺中好友,若不介意,我就叫你小峥吧,你喊我柳姨就行了。”说罢便请秦峥安坐。
“是,谢谢柳姨。”
待秦峥应付完各种诸如早晨何时起,每餐吃几碗饭,有没有意中人,每日练剑读书几个时辰,顺便还教训鄙视了自家儿子一番,见顾夫人还意犹未尽,秦峥赶紧起身告罪,道出来意,看来只要是女性长辈就没有不喜欢问长问短的。
只是话说出口,便见刚刚还被母亲训的耷拉着脑袋的顾言泾,抬头眼睛亮亮地看着他,等他疑惑的看过去的时候,又有些害羞的红了脸低了头。
秦峥见此,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再次拱了拱手:“那位顾府琴师,还请柳姨引见一番。”
顾夫人掩嘴一笑,身旁的丫鬟菲菲更是笑得眉眼弯弯,冲着他往顾言泾的方向努了努嘴。
待那顾言泾小媳妇一样往前跨了一小步,秦峥却不知为何,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心里想起父亲说的“趣事”,这才知道父亲原来是在这等着他呢。
☆、第9章 宴席
顾瑞之下了早朝回府后便听下人禀告秦四公子来家中做客,他虽好奇这位还没见过的秦家四子,但总不好穿着朝服去见客人,打算先回自个屋子换件常服再过去。
行至会客堂之时,只听那边突然传来了一声幽远的琴声,顷刻之间,原本还传来一些侍女小厮窃窃私语的厅堂内顿时一片寂静。顾瑞之点了点头对身边的管家说道:“阿言这琴艺倒是有些长进。”便待举步之时,那琴声悠悠走近,仿如一高雅寒士身着广袖从那雪山之巅冰雪消融之际缓缓走来。
顾瑞之沉浸在这乐曲之中,脚下不由自主的往那院子走去,转过围墙便见所有人或坐或立在院中,中央一少年随着琴声缓缓扬起手中的长剑,突然手腕一转,朴实无华的长剑在高升的红日映照下在剑尖之处爆出一团耀眼的光芒,少年凌空跃起,手中长剑横扫而出,数百道剑影将那少年围绕,场中之人无不喝彩,就算被晃的眼睛生痛,也不舍的捂眼不看。
顾言泾却没这个眼福,他的全副心神都被吸引在这琴谱之中。顾言泾自幼学琴不管是多复杂的曲子,他听过一遍就能记住大概,看过三遍以上就能流畅弹奏,但这曲子所用指法之多,顾言泾闻所未见,虽然刚才已经看过好几遍不懂之处也向秦峥请教过了,更何况,这曲子内涵丰富,且在激昂狭义之中又要体现出那抹淡雅,对阅历不多的顾言泾来说着实是一件难事。
顾瑞之正看着那让人目眩神驰的剑舞,耳中突然听出琴声略有犹疑,他刚才进了院子就已经静静站在了专心致志抚琴的儿子背后,除了正对着院门的妻子与那场中舞剑的少年,竟是没有惊动任何人。此刻低头见儿子皱着眉紧紧盯着案上那曲谱,手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