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梁冰纹忙低下头,心下暗恼:不过是个奴才,得意什么!
他转身时又悄悄用眼角余光看了看主屋方向,即便万般不甘心,也只得出了院门。暗叹:可惜了用来讨好三师兄,换取这次送水任务的那柄宝剑,没想到连这位少爷的面儿都没见到。难道先前在别院墙外听到的不是他,这位少爷并没有断袖癖好?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失落中又大大松了口气。
耿冲关门返身回屋,将灵泉放置在一边,自己也恭敬侍立在侧,和吴刚、夜图一起,并不出声。
墨恒眸底深沉莫测,自始至终没看梁冰纹一眼。心底却陡然生恨。
——梁冰纹在这里,梁弓宜,也在这里罢!前世,他竟从未对我提起过。
重又闭目,安静片刻才挥挥手,止住后峰和羿羽的祝祭推拿,起身把三节毛竹雕镂一同放入水桶灵泉中。三节毛竹上雕刻着怪异繁杂的纹路,入得灵泉,被他伸手催使法力一搅,登时滴溜溜在泉水中竖立自转起来,两两间隔,成三国鼎立之势。
后峰和羿羽二人法力耗费不少,抬袖擦了擦额头细汗,暗暗猜测自家主子在干什么。
墨恒在水桶中搅了两搅,便不再动,垂眸静看三节毛竹之间的水纹。
看了片刻,心中已有轮廓。抬手将三节毛竹雕镂取出,头也不回,甩袖扔到耿冲怀中。耿冲忙接过收起。墨恒又望了水桶两眼,抬起头,掐诀虚抓,手掌法力蓦地化出一团殷红似血的火焰,将火焰往水桶一扔,便听“噗噗”响动,灵泉化尽,木桶飞灰。
“吴刚、夜图,你二人出山门,去后山距离此处两千丈远的东北方。将这块玉玦埋在那里,守候两个时辰再带它回来见我。一路莫要声张,别惊扰了其他人的静修。”
墨恒将溪玉玦从袖中取出,交给吴刚。
溪玉娃娃虽然苏醒,却还有余伤未愈,而他虽然身怀《内景经》三册法门,但修为境界尚浅,能施展出来的都是浅薄法术,于千年溪玉无用,溪玉娃娃又偏偏修炼不得《内景经》。他只能另寻它法了。
眼看此处门派在混乱的瑶国里红红火火延续数十年,尽管弱小,却也可见有些气运。他方才便是以巫卜法门推演此山灵脉结点的大致方位。若非先前墨云书早有吩咐,令他们十一人各自静修,不许随意进出山门玩闹,他亲自带溪玉玦过去自然最好。现在只能另明影卫代劳。
溪玉娃娃总归烙印了他的意念,凭它神乎其神的遁法,只要是苏醒着,就无需他去刻意保护。
“主子放心,小人必定办妥。”吴刚其实不明所以,但他不敢多问,忙恭声应了,将溪玉玦小心收起,和夜图一起拜别墨恒,出门往墨恒所指的地方疾步而去。他们都没有飞剑法器,若要飞行,只能大张旗鼓地施展腾云驾雾法术,那样未免动静过大,只能徒步走过去。
没想到这一走,却突生波折。
不过一个时辰,修炼了影卫法门的夜图就带伤潜行归来,行动间施展影卫遁法,堪堪显出风影的不可捉摸之象。他惨白着面庞,气血翻涌着拜倒:“主子,小人守护玉玦时,遭受两名年轻男女的驱赶,其中女子发现您的玉玦,出手强抢,将那块玉玦……”他声音微顿,咬牙继续道,“击碎了!”
“什么!击碎了?”
墨恒失声而起,他本就见夜图狼狈而蹙眉,一听此话,不禁勃然震怒!溪玉娃娃与他相处多日,隔阂渐去,五六岁的小男孩智商,顽皮骄傲的纯真性情,实在惹人怜爱,他是当真把溪玉娃娃当成徒儿来养着,一听溪玉玦碎,怎不心痛!
但转念感知到意念烙印完好,他一怔间,当即明白过来,心头一松,沉眸平息了怒火。
“碎片何在?”
他沉吟一下,抬步便走,边走边抓起夜图问着。后峰和羿羽连忙亦步亦趋地跟上。
“碎片……”
夜图跟着他大步往院外而行,隐约被他气势所逼,嘴里发苦,艰难道,“碎片化成了水,消失了。”他胸口被重击后憋闷得直欲吐血,要不是他亲眼所见,这话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就算那玉玦是冰,也不至于化得那么快吧!
墨恒黑眸深邃,大步如飞,不动声色又问:“吴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