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半天,他才听见霍定恺艰难的声音:“他是个直的。”
“可你还是爱他,对不对?”江寒转过脸来,他用清澈得令人发怵的眼睛,目不转睛盯着霍定恺,“你觉得痛苦,孤独,绝望,全都是因为他不爱你,所以你只好来找我,是么?”
所以,只是自己运气不好。
全世界那么多俱乐部,那么多男孩,可他,偏偏挑中了自己。
可这算什么呢?几个小时之前,他们还好成那样,放映室里的那些细节如粘在玻璃瓶上的发丝,清晰明确,至今还残留在江寒的身体里,他皮肤的触感是那么鲜活,一点儿都没褪色,那样有天没日的欢爱,刻骨铭心的誓言……
然后呢,转头来这男人就打电话给他的真爱告白,死去活来的乞求人家爱他……像一条可怜的狗。
江寒把脸转过去,他轻轻蠕动嘴唇:“霍定恺,我们分手。”
当晚,江寒发起高烧,也许是因为灌了海水,他的体温高得吓人,甚至一度陷入昏迷。霍定恺急疯了,他找出所有储备在岛上的药物,喂给江寒,又拼命打电话给陆地医院,勒令他们立即派医生前来。
夜黑风高浪急,医院那边也很为难,他们无法在夜晚飞行,但霍定恺抓着听筒不停咆哮,逼着他们立即就派人过来。
黎明时分,终于有当地医生带着医药设备赶到。在给江寒注射了退烧药物后,医生说,问题不是太严重,病人也用不着立即移动回陆地医院,就先安置在岛上静养。
退了烧的江寒,浑身虚脱,衰弱得像一捧枯草。
霍定恺也不敢和他多说话,只是每天悉心的照顾他,亲自给他换衣服,擦拭身体,又一点点喂他鲜果粥吃。
然而江寒和他说,别费力气了。
“你回公司去,我明天就能起身,我自己去大马转机。”
霍定恺忍着怒气,把手里的粥碗往床头用力一搁:“干嘛急着赶我走?!再说你去大马转什么机!现放着飞机为什么不用!”
“因为那是你的,不是我的。”江寒平静地望着他,“还要我说第二遍么?霍定恺,我们分手了。”
“我不分!不分!”霍定恺咬着牙,眼睛瞪着他,“我不同意!”
江寒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他把薄唇抿成一条线,那种坚如磐石的表情,终于让霍定恺害怕起来,他一把抓住江寒的手,神色仓惶:“别这样!小寒,你说过你爱我的,你明明说过!我知道你是真的爱我!”
“我不爱你。”江寒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已经不爱了。”
霍定恺抓着江寒的手在发抖,那颤抖蔓延至他全身,那么剧烈,就连江寒都感觉到了。
他慢慢低下头去,把脸埋在江寒身上:“……你不能这么做,小寒,不能这么做,你不能就这么丢下我!是你把我剥开了,然后就这样半途撒手,再也不管……你叫我往后怎么办!”
什么叫剥开了?
江寒听不懂,他也懒得去懂,只静静道,“何必在我这儿浪费时间,有这份精诚所至的心,你干脆去找他好了。”
“可他是个直的呀!”霍定恺叫起来,说完他又哀求道,“我和他不会有什么,也从来就没有过什么,小寒你相信我……”
“我相不相信你,有什么用呢?”江寒望着他,“我又不爱你,别缠着我了。”
他这话说出来,眼看着霍定恺的脸色就变了,就像十二月的冰雪侵蚀苔原,江寒几乎能看见霍定恺那张脸一点点变冷,冷得像黑色的精钢。
然后他扔开江寒的手,站起身,一言不发走了出去。
江寒又在床上躺了一天,期间,只有土著仆佣来照顾他,霍定恺再没露过面。最后江寒忍不住问他,霍定恺去哪儿了。
“先生出海了。”仆人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说,“先生吩咐,飞机随时准备着,送江先生回国。”
江寒呆了呆,良久,他点了点头,哑声道:“……好。”
次日,江寒从床上下来,他收拾了行李,准备出发,偏偏这时候,让他看见镜子里的自己。
江寒顿时尖叫起来!
“阿宝!过来!过来!”
老仆人吓得连滚带爬冲进房间:“江先生?!”
“这是怎么回事!”江寒指着自己的脸颊大叫,“怎么会是蓝颜色的!”
仆人看着他,笑起来,露出傻里傻气的白牙齿:“这是先生给您涂的。”
江寒气傻了,他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两个脸颊被涂了不知道是什么染料,蓝幽幽的,活像个怪物!
“他有病啊!”江寒抓起毛巾冲进浴室,“他给我涂这个干什么!”
“是因为那天晚上,江先生您高烧不退。”仆人在门口解释,“这个,是我们这儿的一种法术,这种染料里面含有神秘的药物,它能帮人驱魔,确保平安……”
江寒在浴室里抓着毛巾,死命擦自己的脸,靠!弄成这样他还怎么回去见人!
还他妈法术呢,哪有往脸上刷蓝油漆的法术?找蓝爸爸学的?!
门口的仆人继续解释:“那天晚上,先生非常着急,急得都快发疯了,他把药都用上了,用酒精不停给您擦脸擦身体,可是您的体温一直退不下来。后来我们伟大的雅拉卡就告诉他,用这种办法……”
江寒一拉门,气势汹汹盯着他:“雅拉卡是谁?”
仆人顿了顿:“这儿的厨师。呃,他也是个巫师。”
“……”
看出江寒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