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容暴瘦,醉酒成性。采薇看着舞台上他诡谲狂野的舞蹈,心内有些害怕。她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像个跟魔鬼做了交易的幽灵。他从舞台上下来踉跄着找酒喝,采薇忙上前去扶住他。她早已不在乎他是否会爱她,她纯粹地拼命想为他做些什么,去弥补,去赎罪。付容对母亲去世的原委一无所知,她的母亲只给他留下一封简短的信:
容容,你是妈妈的好孩子,妈妈对不起你。妈妈这一辈子活得太累,已经不想再继续下去。原谅妈妈先走一步,希望你以后能幸福、快乐,做自己想做的事,那样我也就走得安心了。
一个月后,江曼全国巡回见面会结束。傍晚,她筋疲力尽地回到家里,心里琢磨着,这次许睿为了陪同她还请了假,明天得请他吃个饭,同时也看望看望付容的母亲。然而,第二天,不等她打电话过去,许睿已经打了电话过来。
“江曼,有个坏消息,希望你能镇定。刚刚我来上班,替我值班的徐主任告诉我,付容母亲因为抑郁过度,在不久前服安眠药去世,她给你留了一封信,徐主任只肯给你本人,待会过来拿吧。”
江曼脑子一恍,一片空白,她握着话筒呆立在原地,震惊地说不出话来。电话那头许睿叹了口气,缓缓道:“节哀。”
江曼赶到医院。白发苍苍的徐主任扶了扶眼镜,抬头看她:“你是江曼?”
江曼点点头。
“这是病人留给你的信。”徐主任缓缓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齐整的信封,封面之惨白刺痛江曼的眼睛,她发着颤接过,忘了道谢,恍惚着走出办公室。过道上人来人往,喧嚣嘈杂。江曼手执信封,许久都不敢拆开。她闭目将头靠上身后的墙壁,泪水一行行流淌下来。
雪白的信纸上,笔记无力但依稀能见往日的清秀:
江曼,我要走了。你总爱宽慰我说,事情慢慢会好起来,也许吧,但我恐怕还是要辜负你的好意。大概时间真的可以抚平所有的痛苦,所以只要等下去多少都会有点起色。我是早已麻木的人,时间长短对我来说没什么意义,但这一点起色如果要拿身边人的痛苦去换,我并不需要。初次见你就觉得亲切,付容那孩子倔,想必他之所以转性,你在其中也规劝了许多,你费心了。不过我们之间的问题是老问题,一天两天没法解决,你不必怨他,我也不望他能原谅我。之前他愿意给我送粥我已经欣慰不已,世事不可贪求,到底是我的错。付容是个好孩子,我也很喜欢你,你们的事情我本不该插手,但我还是要问一句,你是真心爱他吗?如果你真的关心他,就请不要离开他。如果你不准备和他在一起,趁早抛下他。付容自小屡次被人抛下,性子孤僻,但一爱人又是死心塌地,他经受不住忽得忽失。原谅我一个垂死女人最后的絮叨,望你日后一切顺利。
江曼仿佛坠入冰窟,许久缓不过来。她凄惶地捂住脸哭起来,泪水打湿信纸,晕开一片墨迹。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是许睿。“大概是不想连累儿子吧。”许睿叹了口气。
付容,付容。江曼不敢去想。她在医院嘈杂的过道里哭了很久很久,人来人往,生离死别,世间多少悲欢。最终她缓缓地站起来,无神地往楼梯下走,许睿忙跟上去,“你要去哪,我送你。”
江曼无言,直到走完楼梯,她才恍惚听见般怔怔回头,“不用了,你上班吧。”她的眼眸又垂下去,转身。“不要跟来。”她淡淡补充道。许睿止了脚步。
江曼前往s厅。她的心里有股浓郁的不祥预感,这种感觉在踏入s厅看见舞台上的付容后骤然应验。
□□!
江曼的心跌到谷底。
江曼不比采薇单纯,她一眼就看出舞蹈中的付容的异处,拨开人群就向付容跑过去。
“付容!”
台上劲舞的付容看见江曼,眼光滞了滞,有些空洞的茫然。须臾,他不顾未了的音乐匆匆走下舞台,但没走几步脚步又兀地停住。
江曼来到付容面前,付容别过了头。
“当初留下我,就不能抛弃我。已经抛弃我了,又来找我做什么?”他的声音低哑深沉,抬起头来,那双漆黑的眼睛里如蒙山雾。
江曼咬唇压抑着眼眶里的泪水,无言地看他。多久没见了?他瘦了太多,精致的面容黯淡无光,身上散发着挥之不散的酒精气味。短短数月如隔经年,太多事猝不及防,如今生死茫茫,他们皆风尘满面,落魄而狼狈。江曼眼泪落下,倏地上前抱住付容。多少话,多少思念,多少忐忑与悲哀,融在这个拥抱里,无声胜有声。付容迟疑了一下,回拥住她,将头深深埋进她肩窝。江曼感到一滴温凉的液体划入她衣领,更紧地环住了付容。二人在浮华的舞厅里虔诚相拥。
付容伸手抚摸她的脸,轻轻地来回摩挲。他微松了手臂,低头看着江曼,幽深的眸子里盈满悲哀与深情。他长久地注视她,仿佛怕她下一秒就消失。他现在怕,什么都怕,身边的一切顷刻间仿佛都能离他而去。而他已没有多少可失去。
“我们和好,好不好?不要生我的气。”江曼含着泪水看他,手指轻轻覆上他的手背。
“好。”
付容唇边绽开浅浅微笑,如寂寂白莲盛开。他俯下身,吻她。他手臂揽过她后背,将她用力地按在怀里。他缠绵不断地痴痴吻她,如火如荼。江曼被他的强势压得向后一个踉跄,小腿撞及沙发,猛得一弯